第582節
友好?不,這個人明顯不懷好意。 赤井秀一緩慢地掃視這個房間周圍的所有人,他們顯然不擔心自己動手——恰恰相反,那正合他們的意,這代表他們終于有了機會闖進那座北歐的城堡,找到黑澤陣已經變成“fafnir”的證據,并徹底殺死他。 所以赤井秀一不會沖動,而在這里,他只會說實話。 他嘆氣,說:“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就告訴你們吧。沒錯,琴酒他……有了一個孩子,一個親生的、跟他有血緣關系的,小孩?!?/br> 全場寂靜。 赤井秀一繼續說:“我以我父親的名譽發誓,我剛才說的句句屬實。你們知道的,我找了父親二十年?!?/br> 管理人還沒緩過神來:“所以,他真的有一個……” 赤井秀一點點頭:“是的,我實際接觸過那個孩子,也從琴酒那里得到了他們有血緣關系的肯定答案?!?/br> “那孩子的母親是誰?”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們親自去問他?” 第312章 東京故事 vii:晴空之下 倫敦。 晴朗的天空和溫暖的空氣讓人恍惚以為自己從雪夜的寒冬回到了涼爽的秋日,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不過是從大雪紛飛的紐約起飛,來到了倫敦一月份一個較為暖和的日子里。 雖然吹來的風還是帶著些許冷意,但于來自雪原的客人而言這就是一個相當舒適的溫度。他沒有穿著厚厚的衣服, 也沒提著沉重的行李箱, 就像是在下午的沙灘上悠閑散步那樣,出現在了機場的外圍。 “我以為你會直接來英國?!?/br> 等在機場外接他的人這么說。赤井務武前幾天就得到了他的消息, 做好了瑪麗和真純跟他一起回來的準備, 但現在真純都回到學校了,他和維蘭德共同的兒子才姍姍來遲,悠閑地坐飛機從美國來倫敦。 他見到的是成年人外表的黑澤陣——沒有偽裝,但頭發是金發, 從色彩和光澤來看都很像是維蘭德的顏色。 赤井務武想, 幸好juniper還記得這里是倫敦, nid的總部所在地, 倫敦的某些人因為那座游輪和教授的事, 對juniper表現出了十足的敵意……不,應該說是對fafnir, 但現在能被他們當做敵人的只有juniper。 雖然他知道juniper根本不在意這些小事,也不在乎這些人。 “去看了個熱鬧?!?/br> 黑澤陣言簡意賅地回答。 他坐上赤井務武的車, 才解釋了自己去美國的真正原因——“一家曾經為軍隊供貨的手機工廠即將關停, 有人邀請我去看熱鬧和煙花?!?/br> “……你確定只是煙花?” “唔, ”黑澤陣頓了頓, 唇角勾起笑意,“他們生產的是一種型號老舊, 或者應該說是經典的手機, 在世界各地都很流行,現在終于有人受不了了, 把那座早該關停的工廠給炸了?!?/br> 具體從什么時候開始流行的黑澤陣是不知道,但他確實知道一個地方的人很喜歡那種型號的手機,這個地方叫做東京米花町。嗯,波本先生應該對此負責。 開車的赤井務武從后視鏡里看那個神色平靜的年輕男人,他沒有立刻做出回應,而是在過了一個綠燈后,才重復了一遍黑澤陣的話:“有人……邀請你,是嗎?!?/br> 重點是有人知道黑澤陣的身份。 縱然年末到年初等著跟他聚會的人四只手都數不過來,但排除幾名組織前臥底、黑澤陣“死亡”后才接觸的偵探以及其中一部分人的父母,以及在挪威城堡里等著的那只聽話的忠犬,清楚黑澤陣不在挪威的人數本應是——零。 但事實顯然并非如此,赤井務武看著后視鏡里黑澤陣平靜的神情,終于說:“我以為,以你現在的情況,接觸他的勢力不是什么好事?!?/br> 這話應該維蘭德說,但維蘭德都死透了。 黑澤陣不以為然地說:“是他們先來煩我的?!?/br> 他確實只是想到處走走,完成他早就有的旅行的計劃,或者隨心所欲地做點沒意義的事。那種耗費全部心力搭上性命去完成某個目標的人生他已經過了三十年,起碼現在不想繼續過那樣的生活了。 想到這里,他似笑非笑抬頭,跟赤井務武對上視線,問:“還是說,你在懷疑我是誰?” 赤井務武的回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如果懷疑,我不會試探?!?/br> 黑澤陣收回目光,懶洋洋地說:“可以,到了那個時候,你直接動手殺我就行了?!?/br> 車里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他們沒去赤井家,那確實是個比較顯眼的目標,赤井務武停下車的時候,黑澤陣往車窗外看去,認出這里是維蘭德的地方。 他確實準備將a.u.r.o交給小偵探,畢竟那個不想活監察組織就像煩人的狗,始終盯著他們,但如果給了各方面都不能再干凈的小偵探,就能解決大部分麻煩。 而且——a.u.r.o、維蘭德的產業、【a】的產業、三個基金會都是不同的概念,小偵探能調動a.u.r.o的力量幫助他做任何事(雖然黑澤陣估計五藤誠二先生只會用它來調查案件),也能尋求基金會的協助,但維蘭德自己的、他從母親和教授那里拿的東西,始終不在這些人的視線中。 赤井務武去開門。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說:“我聽說了一件事?!?/br> “什么事?” “你……” 他的話語有些遲疑,讓黑澤陣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能讓赤井務武表現出這種反應的,難道是維蘭德復活了?那確實是一件大事,他得想想把維蘭德送回地獄后喝咖啡的時候放什么音樂。 幸好赤井務武沒有停頓太長時間,就問出了那個問題:“聽說你有了個孩子?” 黑澤陣:“……” 哦。就這點事啊。 他說對,有個孩子,才兩歲。 赤井務武推開了門。 干凈清爽的味道順著風吹來,維蘭德的房子已經被人提前打掃過了,不愧是英國家政公司——雖然那位家政人員是在fbi受訓的,但黑澤陣懷疑mi6出來的員工也都會這個,畢竟他們(英國和美國)是父子關系。 赤井務武看了黑澤陣一會兒,才說他是從nid得到的消息,沒想到他會先從別人那里知道這件事。至于nid怎么知道的,被他們叫走的人只有一個,赤井務武看juniper攥起的拳就知道是自己兒子干的好事。 他可疑地沉默了一下,問:“……維蘭德的孩子?” 黑澤陣:“…………” 他足足沉默了五秒鐘,才問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維蘭德都死了十幾年了,我上哪去找他的孩子。 赤井務武松了口氣。 他往里走,說如果那是fafnir的,我不覺得你會把他留到現在,但教授那里一定有維蘭德的dna,而維蘭德總是有些非?!祚R行空的計劃。 他誠懇地說:“首先說明是維蘭德不是我,他一度為了你可能不會結婚而發愁,覺得你上生物課的時候睡過去了,根本不知道人和狼有生殖隔離?!?/br> 黑澤陣:“……” 黑澤陣:“打一架?!?/br> 赤井務武強調:“那是維蘭德,不是我?!?/br> 黑澤陣:“別管那么多?!?/br> 赤井務武嘆氣。 他懂、他懂,打架就是維蘭德父子的交流方式,但他覺得他自己是個正經讀完大學才去當特工的正經成年人,他們應該有更文明、更社會化的交流方式。 但很顯然,juniper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想到他跟維蘭德不一樣這件事。 赤井務武很想跟黑澤陣講道理,但他們最后還是打了一架。他給維蘭德記了一筆,黑澤陣記了兩筆。 “你兒子沒跟你說?” “沒。他在nid的視線里,暫時沒有聯絡我?!?/br> 他家大兒子很聰明,這會兒聯系父親只會讓其他人的視線轉移到大概率知道更多的赤井務武身上,平時秀一可能會把包袱甩到他身上,但這次不會——因為秀一能猜到這次juniper真的在英國。 所以秀一休假去了,還帶上了兩個表妹,現在人在美國,據說他還計劃帶志保和明美去參觀fbi。 黑澤陣問,赤井秀一這兩年真在mi6上班嗎? 赤井務武回答,有的,他上報的工作是尋找世界樹組織的殘留痕跡,而且他也確實提交了一些很有價值的情報,mi6認為他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 黑澤陣:…… 黑澤陣:他直接問的我。 他決定放棄關于赤井秀一的話題,回到原本的話題上,即使這個話題也跟那個黑毛有關系:“我帶你兒子去看過,是那個老東西用我的dna制造的人造人,沒有植入記憶,就養著了?!?/br> “起名字了嗎?” “西澤爾?!焙跐申囯S意地回答。 但赤井務武聽到他的話,沉默了那么一下,于是正在端起茶杯的黑澤陣不得不多看了他一眼。 他的語氣有點不滿了:“隨便起的?!?/br> 赤井務武神色如常地說:“我記得你跟那個叫西澤爾的孩子關系很好?!?/br> “沒有?!?/br> “好,沒有?!?/br> “……” 黑澤陣盯著赤井務武看了一會兒,說我困了,你沒有別的計劃吧。 赤井務武就把茶杯一放,說去休息吧,睡多久都可以,我早就退休了,除了你不會有人帶著麻煩突然找上門來。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還有瑪麗,但瑪麗不知道我在這里,她來不了。 至于瑪麗說的“都退休了,我們家不該有那么多秘密”,他就當沒聽到。 是的——他想——赤井家沒有秘密,但我拿的是維蘭德的鑰匙,這里是維蘭德的家。 …… 黑澤陣從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深夜。 這里接近商業區,算不上安靜;窗戶開著,外面偶爾還會傳來行人說話的聲音。但他還是睡得很沉,也很安穩,上午有人來敲門都沒能吵醒他。 就像一只終于回到巢xue的危險動物,暫且收起了他的利爪尖牙,但這不代表他沒有危險性——赤井務武敢保證,如果他不在這里,誰敢吵醒juniper,那就得考慮自己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還剩幾口氣了。 上午來的人是住在附近的鄰居,詢問他們有沒有看到走丟的貓。 雖然這看起來很像同行(特工)打招呼常用的借口,但赤井務武以自己四十年特工生涯的專業性判斷,這確實是借口,不過來的不是同行,只是住在隔壁的那對熱衷于交朋友的意大利夫妻想跟他們認識一下。畢竟維蘭德這房子十幾年來只有家政公司的人來定期維護,沒人住。 不過很可惜,他和juniper都不可能在這里住多久,他委婉地謝絕了鄰居“有時間一起出門打高爾夫”的好意,并在書房里等到天黑,才等到維蘭德的兒子睡醒。 黑澤陣先洗了個澡,又特地洗掉了頭發的金色,才走出臥室,看到赤井務武在餐桌前看報紙。 報紙的頭條都是些普通的新聞,沒有米花町那么豐富多彩,在圣誕節剛過、所有人才剛剛結束假期的時候,在倫敦活躍的怪盜和犯罪藝術家們似乎也沒做好重新上班的準備。 黑澤陣掃了一眼,只看到一條邊角料新聞是《波本和萊伊的日?!返诙緞赢嫾磳⒉コ?。 ……有點眼熟。這是不是哪個間諜機構說要以他家貓的原型做的兒童動畫來著。 “你睡了三十個小時?!?/br> 赤井務武放下報紙,對他說。晚飯沒做,做了黑澤陣也吃不了,所以赤井務武一直等他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