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節
只不過他們本來只是想去簡單調查,現在這樣的話,新·東京塔的問題越來越明顯,時間緊迫,他就沒法親自去接降谷零了。 降谷零聽到諸伏景光的嘟囔,不由得翹起了嘴角,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 “本來我也沒想讓你來找我,萬一也有人在追蹤我們呢。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再告訴我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什么吧?!?/br> “zero?!?/br> 諸伏景光忽然叫了他的名字,說話的聲音很低。 “我知道?!?/br> 降谷零很快回應。 諸伏景光頓了頓才說:“我還沒說呢?!?/br> “因為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放心吧,hiro,我還活著,沒受什么傷,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現在需要你擔心的人不是我?!?/br> “好?!?/br> 諸伏景光清楚降谷零說的“沒受什么傷”的意思就是還是受傷了,只是沒那么嚴重而已——或許是對比黑澤陣而言的,但黑澤陣對自己受傷是什么態度,認識的人都知道,根本沒法把這個人當正常人。 他還是擔心zero,但zero說得對,現在不是盲目擔心打亂陣腳的時候,而且既然已經聯系上了,他就可以放心一大半。諸伏景光又說了桐野的事,簡單地說了現在的情況,就暫時掛斷了電話。 他們已經快走到有人的地方了,在這里說正事并不安全。 水無憐奈一邊找自己的在日賣電視臺的工作證和記者證,一邊往周圍看,視線落到附近的一座酒店上,在那里停留了一會兒。 諸伏景光打完電話回過頭,就看到她出神的一幕,問:“怎么了?” “啊,沒什么。我來過這家酒店?!彼疅o憐奈將目光從山茶假日酒店上收回來,說,“畢竟是一共只來了兩次就發生了兩次爆炸事故的酒店,讓我很難忘記啊?!?/br> 她剛才路過的時候還看到旁邊還有小心高空墜物的牌子呢,這家酒店最近也沒在營業吧,上面也只有幾個房間開著燈。 不過現在不是回憶的時候,她從困得要死的同事那里主動“分擔”了先期采訪的工作,接下來趕時間,在凌晨四點前去新·東京塔上做節目。 臨時客串她的搭檔/攝影師的人是蘇格蘭aka諸伏景光。雖然還有另一位攝影師要跟他們匯合,但一想到警視廳公安部的警察拿著攝像機,水無憐奈就有種間諜活動正在被全程監控的感……咳,是有種本地的情報機關正在為自己撐腰的安心感。 她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問:“蘇格蘭,你做過類似的工作嗎?” 諸伏景光笑了一下:“跟狙擊手的工作差不多吧,放心,我手很穩的?!?/br> …… “砰!” 槍聲在極近距離處響起,被打中的伏特加完全不管流血的手臂,把身前的人摜在墻上,還用對方的身體給他擋下了接下來的子彈。 對面開槍的人完全不在乎同伴的慘叫聲,繼續連開幾槍,發現完全打不到伏特加才換了做法,謹慎地向他接近。 他和其余幾個人一起圍攻伏特加,一番激烈的搏斗后,伏特加雙拳難敵四手,終于被他們打倒在地,暫時沒了反應,他們才松了口氣。 有人蹲下來確認伏特加的情況,發現他沒死的時候就要補刀,最開始開槍的人攔住了這個人,說:“久遠寺不是說他在打電話嗎?他可能聯系了其他人,先留他一命問出情報?!?/br> 然后他轉向坐在一邊、完全沒參與戰斗的矮個子人影,語氣不善地問:“你來干什么?誰叫你上來的?” 被問的人是個穿著黑色裙子的女孩,只有初中生的年紀,剛把兜帽上的外套拽下來,露出一張稚氣的臉和跟年齡相比完全不符的表情。 她翹著腿坐在這間倉庫一角的箱子上,滿不在乎地說:“我都說了我被跟蹤,給誰打電話都不接,當然要上來看看了?!?/br> 開槍的人狠狠皺眉,用教訓的口氣說:“你這是在惹麻煩?!?/br> 女孩攤開手:“反正死了還能復活,我們跟那些消耗品又不一樣?!?/br> 她輕飄飄地往那幾個保鏢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有地上的尸體,忽然想笑起來,得意洋洋地說,你們死了就真的死了哦。幾個保鏢神情各異,之前開槍的人卻忍不了她這個做派,出聲制止。 “久遠寺?!?/br> “好好,我會收斂一點,所以你們這里出什么事了?水谷先生讓我如果發生什么情況或者聯系不到你們,就上塔來看看?!?/br> “沒什么,剛才信號斷了一會兒,可能是那群人又在調試信號了,而且今天還有什么電視臺的采訪,亂七八糟的!” 開槍的人罵了一句什么,又對女孩說既然你來了,我先收拾這里的尸體,你去問問那群吃干飯的到底在干什么。 他彎下腰,去收拾地上的尸體。 女孩看著這個倉庫里的慘狀,半笑不笑地說那你快點收拾呀,說不定電視臺的人待會就來了,哎呀,小原先生,你也不希望記者剛好拍到你在清理案發現場然后報警吧? 開槍的人腦門上青筋都快迸出來了。 被叫做久遠寺的女孩說完,就揉了揉自己的臉,換上了屬于初中小孩的表情,三步并作兩步蹦蹦跳跳地往外去。 她剛走到門口,要打開倉庫的門,背后就響起了槍聲。 一槍、兩槍、三槍。 血花在她胸口綻開,她踉蹌了一下才倒在地上,很快就沒了聲息;開槍的男人走到她身邊,又往她頭上補了一槍,蹲下來確定人死透了,才開始打掃地上的尸體。 他確實是要打掃尸體,但也包括她的尸體。 開槍的人把地上女孩的尸體拖起來,又看到那張依舊稚嫩的臉,不禁露出了嫌惡的表情:“用自己女兒身體的混賬東西?!?/br> 他一具一具地把尸體拖出去,不知道丟到了哪里,剩下的幾個人也把地面打掃干凈,然后帶著工具走了出去,于是這里只剩下了他和一個。 他們打開窗,風從外面吹來,潮乎乎的空氣帶走了倉庫里的血味,也帶走了郁積砸胸腔里的情緒。從這里往下俯瞰東京,凌晨的燈光不像是地上銀河那般璀璨,倒像是迷霧里星星點點的燭光。 這里是新東京塔上。 在這個高度,遠處的風景可以一覽無余,讓人心曠神怡;站在這里就好像已經站在了世界的巔峰,整個東京都被踩在腳下。 剛才開槍的人往外看去,剛低頭要聯系什么人,就聽到身后傳來“咚”的一聲,然后是極其熟悉的槍聲,他還沒反應過來,慘叫聲就在他身后再次響起。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指在了他的臉上。 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起來的伏特加正了正帽子,聲音低沉地說:“你用的也是別人的身體?” 幸好他早有先見之明地往帽子后面墊了點東西,不然就真被打暈過去了,這人敲悶棍的水平真的不行,比大哥差遠了。 他一邊想一邊看著敲他悶棍也就是剛才開槍的人,問得非常平淡;從對方的角度看,這個戴著墨鏡的男人始終冷靜,臉上身上的血和傷口完全沒有影響到他的行動,反倒像是他的勛章。 開槍的人后退了兩步,就撞到了身后的窗戶。他想不通伏特加到底為什么沒事,因為往伏特加后腦勺砸的那一下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但現在伏特加還是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了…… 不、這個不是重點。 開槍的人立刻舉手投降,說有話好好說,我可是特地不讓他們殺你的——阿伏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本人??! 還叫阿伏哥呢?伏特加冷笑一聲,完全沒相信這個人的話。 面前的人就是他之前見到的兩個情報販子之一,而且是夏目財團的員工,至于另一個,就是他剛才用來擋槍的尸體,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但伏特加記得自己認識的情報販子跟烏丸可沒什么關系,幸好他從一開始就留了個心眼,但還是沒想到這群人已經到了借尸還魂的地步,之前的猜測被全部推翻,他的行蹤暴露被追殺了一段時間,手機也被他提前扔了,不知道波本他們怎么樣了。 情報販子不說實話本來就是他們行業的標配,伏特加也沒指望能直接問出問題的答案來,于是他換了個問法:“你在為誰做事?” “阿伏哥,這個問題我也……” “那你就死吧?!?/br> 伏特加輕描淡寫地說完就要扣下扳機,嚇得情報販子趕緊給他跪下了。 情報販子不顧一切地大喊:“阿伏哥你冷靜!我真不是復活的,我就是‘冬日’本人??!剛才被你弄死那個秋老師才是被人換了芯子的,你看我開槍根本沒猶豫,他才是假的!” 伏特加的墨鏡(?)沒有絲毫變化:“繼續說?!?/br> 情報販子心里那個叫苦啊,他垂頭喪氣地說他也是被騙來的,出賣阿伏哥的人是那個換了芯子的,至于他們現在正在為誰做事,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對方很有錢,還掌握了讓人借尸還魂的技術,很厲害,手里有一大堆人。 關于今天為什么來這里,他也是被叫來的,那些人在這里好像有什么交易還是計劃,他不是很清楚,唯一知道的是剛才那個女孩跟他們不是一個派系的,能干掉最好就干掉,他不想死,本來就是被綁架來的,能活到現在就不錯了。 “阿伏哥,你是知道我的,嗚嗚嗚,我真的是被逼的??!” 情報販子說著想爬起來,還得看一眼伏特加的臉色,發現伏特加沒什么反應后就小心翼翼地起來,期間還要舉著手表示自己真的沒什么想法。 就在站起來的那個瞬間,一直在哭嚎的情報販子忽然發難,單手從衣袖里抽出什么東西就往伏特加的身上扎了過去! “嘖?!?/br> 伏特加早有準備,轉身用槍擋住,也不含糊,一腳就踹在了情報販子的身上,把人踹了回去。 這還沒完,他可不是什么心軟的人,連著幾拳砸了上去,情報販子也不演了,跟他纏斗到底,伏特加卻忽然抬手刺上了對方的眼珠,然后一拳把對方砸到了窗戶上! 他的手有兩根手指是金屬的,海洋館那次事件后安裝的替代品,雖然平時也有點不方便的地方,但打架的時候卻比以前要有些優勢。 本來那個叫做阿笠博士的科學家問他要不要加點發射麻醉針的功能,被伏特加拒絕了,現在伏特加覺得他應該答應的,不過不用麻醉針,直接來點劇毒吧,報備的時候可以寫麻醉針。 情報販子半邊身體騰空,終于慌了,他捂著眼睛剛要開口投降,卻對上了伏特加在笑的臉。 對敵人來說,那笑容著實有點陰森恐怖了。 伏特加一把就將他推了下去,拍拍手,連往下看的興趣都沒有。他換上了之前被他打死的保鏢的衣服,抓緊時間,從倉庫里走了出去。 他現在沒手機,得找個辦法聯系其他人才行,就算不能,也得讓他們注意到這座塔……尸體墜落事故是小事,多半會被認定為意外,蘇格蘭和波本他們總不可能剛好路過,這件事多半會被掩蓋過去,他得另想辦法才行。 新·東京塔下。 剛走到入口附近的諸伏景光和水無憐奈看到從天而降、砸在他們前方幾米的地面上已經變得血rou模糊的尸體,雙雙陷入了沉思。 半晌,水無憐奈回憶起剛才那條街上“小心高空墜物”的警示牌——原來那是真的啊,真的會有東西會忽然從上面掉下來啊。 “蘇格蘭……”她小聲說。 “記得叫我雪野?!敝T伏景光也壓低了聲音。他剛給自己編了個假身份,能在戶籍系統里查到的那種,其實這個也是他曾經要用的身份之一,只是離開組織的時候出了意外,沒能用上。 至于現在為什么要用這個……他覺得黑澤應該是喜歡雪的。 他們兩個的低聲交談并不引人注意,這里已經是新東京塔下,周圍的保安也看到了這一幕,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不可能做出異常的舉動,所以諸伏景光安詳地打開了攝像機,做了一個電視臺攝影師應該做的事,拍。 掉下來的尸體雖然摔成了一團……或者一灘,但衣服上還有清晰的彈痕,這人穿著黑衣服在凌晨的東京塔上參與槍戰并墜落,而且既不是他們的人也不是cia的人,當然也不可能是什么普通市民。 諸伏景光用審視的目光將尸體掃了一圈,又往上看去,在保安快要跑到尸體面前的時候,對水無憐奈說了一句話。 “你的業績?!?/br> 水無憐奈差點被他哽住,幸好她的表情管理能力非常優秀,完美地掩飾了尷尬。 “不,是你的業績?!?/br> 所以誰來管管蘇格蘭? 波本你什么時候回來,實在不行琴酒你來也行??!話說那位mi6的赤井先生不是說琴酒不是被綁架的嗎?你人到底在哪啊琴酒! …… 凌晨四點。 山茶假日酒店的頂層沒有山茶花,養在窗下的和圓子(日本海棠)卻開了,火紅的花瓣像燃燒的血,正在寂靜的會客廳里綻放。 夜色里隱現的星辰墜落到城市的邊角,今晚東京的夜色已經快要接近盡頭,濕漉漉的水汽浸過窗外的老樹,樹葉間霓虹的反光在風的吹動里明明滅滅。從這里看不到東京塔,只能看到遠處的山、陰云密布的天空,和窗外一側塔底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