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節
榎本梓抬頭看去,就看到一個穿著黑風衣的銀發少年正往里走,沒有打算點餐,而是徑直往她的方向走來。 “我替降谷來拿東西?!?/br> 銀發少年簡短地說。 榎本梓記得這個少年,那是在去年……東京塔還沒塌的時候,安室先生曾經叫他來店里拿東西,看起來關系不錯的樣子。而且后來這個少年也來喝過幾次咖啡,除了咖啡什么都不點,就靜靜地坐在那里喝完,特別安靜。 后來她問過安室先生,應該是叫做“黑澤”什么的人,可能是安室先生朋友家的孩子吧。 “是說工藤君剛才送來的東西嗎?稍等一下,我馬上拿過來!”榎本梓還端著餐盤,她匆匆忙忙跑到后廚,將工藤新一留在這里的光盤放到了黑澤陣手上。 看起來就是個很普通的光盤,從透明的盒子裝著,不過沒有具體的標簽,大概是偵探剛剛找到的證據一類的東西吧。 “給?!?/br> “謝謝?!?/br> 黑澤陣說完就準備走,榎本梓卻忽然想到了什么,說等一下,又跑回到后廚,打包了兩份三明治給他,說請把這個也帶給安室先生吧,上次有個他的熟人來,抱怨他最近都不吃早飯呢。 是風見吧。 黑澤陣用伏特加想也能想出說這話的人是誰,不過他沒有明說,就把三明治接下來,還得到了咖咖啡廳服務生女孩送的一把糖。 他把糖收起來,跟榎本梓告別,就離開目前是“多國特工交流與合作中心”的波洛咖啡廳,前往降谷零所在的地方。 誰讓降谷先生沒空呢,還要讓他這個在街道上晃來晃去的閑人給自己拿東西。 四月初的櫻花被風吹落了一片,落到他的眼前,粘到了黑澤陣的頭發上。 他停下腳步,往上看,墨綠色的眼睛里只能倒映出櫻花樹漆黑的影子。枝干像探出的巨首,將剩余的光線全部吞沒。 …… 黑澤陣找到降谷零的時候,這位公安的boss大人正在某個爆炸案的現場,剛從下屬手里接過什么東西,然后抬頭看到了正站在案發現場邊緣的黑澤陣。 少見地穿回了黑色的長風衣,那天回來的時候戴的綠色吊墜也不見了,降谷先生還有點遺憾呢。 他跟黑澤陣揮揮手。 “黑澤——” “我聽到了?!?/br> 黑澤陣看著地上的一片焦黑,心想降谷先生的地盤還真是熱鬧,三天兩頭就有煙花表演,這次被炸掉的又是鈴木財團剛剛建成的大樓。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鈴木財團三天兩頭建樓,建一個炸一個,炸兩個建一雙,可能這就是閑著無聊的有錢老頭吧,隨便他怎么搞,總比追求長生不老起死回生好。 他踩著燃燒過的痕跡,走到降谷零面前,也沒有介意衣擺被沾上的黑灰,反正完全看不出來。 “偵探給你的?!?/br> 他把光盤放到了降谷零手里,又把三明治塞過去,說是你店里的線人給你的。 降谷零反應了一下才知道黑澤陣是在說榎本梓,不免笑了一下:“她只是個普通人?!?/br> “跟我無關?!?/br> 黑澤陣說完就要走,降谷零拉住他,腳下踩到了斷裂的樓板差點沒站穩,就干脆抱住了黑澤陣。 黑澤陣就看著他。 “降谷先生……” 他咬字很慢,滿滿的都是不高興的意思,但降谷零完全沒有把這當做威脅,他拿手臂環了一下黑澤陣的腰,最后遲疑地問黑澤陣是不是在雪原里沒怎么吃飯。 感覺好瘦,就是有點搞不清楚原本就是這樣還是在雪原里能吃的東西比較少,所以餓瘦了一點。 黑澤陣面無表情地推開了他,就在降谷零的幾個下屬以及風見裕也的面前。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風見裕也都跟我哭你不吃早飯了?!?/br> 不遠處的風見裕也捂住了自己的臉。他是說過,但真的沒有哭,黑澤先生這是污蔑!污蔑! 降谷零嚴肅地說:“其實我有雇人專門給我和hiro做早飯送來?!?/br> 黑澤陣挑眉。他每天都是睡過上午的,起碼不會在九點鐘之前起床,也不知道這兩個人什么時候出門,所以早飯的事他管不著,風見裕也跟他抱怨也沒用。 但降谷先生竟然還是努力過的? “所以人呢,早飯呢?” “被你用來當枕頭了,每天早上他都給我發消息說來不了,不能吵醒你?!?/br> “……” 讓赤井秀一給你們做飯,真的不怕一起得胃癌嗎?這個美國人早飯只吃快餐! 黑澤陣沒好氣地說以后我給你們帶,然后轉身就走,降谷零問他要去那里,他說去學校。 “學校?” “你的hiro在幫我辦理轉學手續的半路上被人打電話叫走了,那幾個老師認識我,把我拉去上課了?!?/br> “噗?!?/br> “再笑一下我就讓你今天回家休息,降谷先生?!?/br> “你要是愿意來公安幫我工作的話,我真的非常愿意?!苯倒攘阏J真地回答。 “哼?!?/br> 黑澤陣不再理降谷零了,繞開這人轉身就走,而那幾個認識他的公安警察看到這里,無奈地移開視線,假裝什么都沒看到。 降谷君和他養的貓,這種東西是我們可以看的嗎?我說,降谷君啊,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他是你臥底過的那個組織的高層殺手,還曾經把你嚇到連夜做計劃就怕他來??? 同事們心照不宣地點頭,小聲嘀咕,抬頭卻看到他們的上級笑著看向他們,降谷先生微微提高了聲音,問:“看夠了?” 同事:“什么,我在做取樣,降谷君你沒看到我在工作嗎?!剛才說話的是風見!” 風見:“??????!” 另一邊,黑澤陣離開了這里,往學校的方向走。越接近那條街道,他就走得越慢。 壓抑。 惱火。 某種沉重的東西沉沉地壓在他胸口,甚至有點透不過氣來。 平靜的街道,不遠處就是帝丹中學,街邊的店鋪都在照常營業,這個時間的路上已經沒有了匆匆忙忙的上班族和蹦蹦跳跳的學生,上課的鈴聲早就響過,倒是幾位游客正在對著地圖說說笑笑,好像要去參觀東京塔的廢墟。 可對黑澤陣來說,這個世界是不一樣的:街道上的監控設施比以往要多,每一個都毫不掩飾地將鏡頭轉向他的方向,就好像有無數人正在盯著他,透過屏幕,透過信號,透過這條黏糊糊的讓人惡心的街道。 看似正常的路人將目光投向他的方向,被他注意到也只是繼續做自己的事,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看;調試無人機的少年向他揮揮手,說上學又遲到了哦,黑澤君;書店的店員看到他就喊黑澤君,他沒動,于是店員跑來,把一張報紙放在他手里,說黑澤君,這是今天的報紙!明天記得來哦! 他低頭看報紙,上面最的頭條新聞是《美國洛杉磯電影劇組發生爆炸,女影星克麗絲·溫亞德疑似受傷住院》。 哈。 他看向已經離開的店員,隨手把報紙扔進了垃圾桶,就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他還記得昨天那個人跟他說的話。 “你很重視他們。我看到了。只過了一年,你就有了這么多弱點,gin?!?/br> “……” “我沒有重建那種組織的想法,我想要的東西都已經得到了。只要你什么都不說,他們就不會有事?!?/br> 櫻花落到了水里。 他踩著櫻花過去,走到帝丹中學的門口,看門的老師對他視而不見,一只小烏鴉在天空中焦急地盤旋,但怎么叫都沒有得到回應。 銀發少年走進學校,在上午已經過去一半的時候來到了教室。同學都見怪不怪,反正去年的時候黑澤同學就沒怎么出現過,現在竟然能來上1/4天的課,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他進門,睡覺。 同學:雖然看起來很離譜,但既然是黑澤同學,習慣了。 老師:雖然很生氣,但一想到是黑澤同學,算了,習慣了。 天城老師:“這樣不行吧,這樣是不行的吧!黑澤同學睡不夠就回家休息,不用來學校睡覺的??!”(其它老師:你重點是不是哪里不對??。?/br> 黑澤陣其實沒有真正睡著,只能說是最淺的淺眠,聽到有人接近的時候就醒了。 是誰?哦,好騙老師。 他頭也不抬地回應:“不想待在家里?!?/br> 天城老師臉上幾乎寫著rou眼可見的擔心,他一直很關注這個學生,特別是最近……明明來上課了,但小陣同學就像是很累一樣,情緒一直不怎么樣,而且明明是在學校睡覺,可也根本得不到休息。 他曾經遇到過小陣同學家里的人,那位年輕的女性說小陣同學最近一直很晚回來,不過不用擔心啦,他能保護好自己的。 天城老師不那么覺得。 就算有“那種看起來就很兇惡的打手”保護,晚上出去跟其他幫派打架談判也是很危險的吧!小陣同學可是那種家族的首領??! 黑澤陣抬眼,看到天城老師的表情,又把腦袋埋回去了:“你想太多了。家附近在裝修,睡不好?!?/br> 這是真的。 堤無津川那座別墅的隔壁似乎要重新裝修,鄰居專門送了禮物來道歉,雖然別墅間隔的距離也沒那么近,會吵到人的時間也精準地控制在了上班時間的區域內,但那剛好是黑澤陣的睡覺時間。 而且,隔壁鄰居的身份……他壓根就沒有去想的想法,就算想也一樣,哈。 “小陣同學……” “天城老師,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吧?!?/br> 他懶懶地說。 別被人騙了還要給人數錢——不,這種事好像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吧。 下午。 黑澤陣回到家,難得沒看到諸伏景光在。他沒有做任何事的想法,甚至關掉了原本在待機狀態的電視機。 銀發少年躺在別墅大廳的沙發上,兩只小貓……兩只成年貓啪的一下就跳到了他的肚子上,已經不再是之前小體型模樣的黑貓和黃貓夠重,直接把快要睡著的黑澤陣給壓醒了。 他頂著被貓撓亂的頭發坐起來,盯著貓,波本貓用rou乎乎沒露指甲的爪子抓他的臉,萊伊貓干脆裝死,一動不動。 就在他保持這個姿勢的時候,降谷零開門回來了。 “黑澤……哎,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 黑澤陣撒手把貓丟到地上,心想伏特加不是前幾天就被他趕回莫斯科解決詩集重新出版的問題了嗎,貝爾摩德也回美國了,昨天晚上雪莉要回研究所,明美也跟著去了,愛爾蘭被他趕去上班,這家里就不剩下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