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節
貝爾摩德似乎絲毫沒有自己在問別人家事和mi6特工去向的自覺,就這么說出了口。但怎么可能呢,她當然清楚自己在問什么。 赤井務武看了她一眼。 他沒對貝爾摩德的越線問題發表意見,而是說:“那份資料你看過了吧?!?/br> 說的應該是昨晚的那份資料,畢竟大家都是為這件事來的——就算說不是,也沒人信。 貝爾摩德聳聳肩,回答:“那是從我手里流出去的東西,我當然看過?!?/br> 赤井務武就說:“組織從五十多年前開始就有關于復活的研究,而這份資料跟以往那些廢紙不同,他們確實搞出了一點東西……而且針對這項研究在洛杉磯展開了具體的實驗?!?/br> “看來你知道得比其他人都多?” “只是剛把你的資料和實驗編號對上而已。我打算去洛杉磯調查這項實驗?!?/br> 赤井務武完全不在意在意貝爾摩德的試探,說你想知道實驗相關的情報就去找你外甥要組織在洛杉磯的實驗項目的資料,要到了記得給我一份,我這里也沒有詳細的實驗報告。 貝爾摩德攤開手,語氣無奈但還有點得意地說如果真有那樣的實驗記錄,小零應該把相關的資料都銷毀了,不過我可以去找找看,但現在我有個問題要問你,赤井先生。 她盯著赤井務武,問:“你跟組織之間的仇恨沒那么深吧,也沒有一定要復活的人,更何況那份資料里寫得已經很清楚了:被以這種方式復活的人會變得怪異且瘋狂,使用它的唯一的結果就是自取滅亡。這種東西,真的值得你去洛杉磯親自調查嗎,赤井先生?” 赤井務武笑了一聲。 他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了一句看似沒頭沒尾的話:“你去參加過他的葬禮?!?/br> “gin的葬禮?沒有,當時我有任務,到的時候葬禮都已經結束了?!必悹柲Φ逻€記得那天,微雨的教堂,葬禮,以及……后來她從報紙上看到的火災。 赤井務武將帽子的邊緣按下去,聲音也壓得很低,說:“組織進行復活實驗的場地,就是烏丸為他舉辦葬禮的那座小鎮?!?/br> 起風了。 夏日的風卷著報紙飄過寂靜的街道,黑白報紙上火災的新聞報道依舊醒目,遙遠海面上飛過兩只純白的海鳥,從背后的咖啡廳里傳來叮鈴一聲開門的鈴響。 貝爾摩德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沒聽清赤井務武在說什么,可她的職業習慣又告訴她自己完全沒聽錯;赤井務武看了一眼手機,對她說自己要走了,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黑澤陣。 “等等、gin他——” “他怎么了?” “他失蹤了?!?/br> 貝爾摩德終于說出了這句話,到剛才為止她都在懷疑赤井務武,不過對方顯然在忙更重要的事,暫時沒時間搞這些東西。 當她說出琴酒失蹤后,赤井務武顯而易見地皺眉,過了一會兒才說秀一也是這么猜測的,不過他們暫時還沒找到明確的線索。 貝爾摩德:“……” 啊,所以不是赤井秀一做的,她還以為是赤井秀一干的好事所以赤井秀一連夜從夏威夷跑了呢。 她對上赤井務武的眼神,赤井務武說不是秀一,昨晚我跟他一起調查了,也找到了有打斗痕跡的現場,秀一沒能繼續調查是因為被瑪麗大帝給抓走了。 貝爾摩德:“……” 不愧是你呢,瑪麗。 她暫且將赤井秀一從懷疑的名單上擦去,畢竟這人已經被瑪麗大帝抓走了,以赤井瑪麗的性格和他們赤井家的現狀,要是赤井秀一真的做了什么,她應該更偏向于黑澤陣。 隨后,貝爾摩德緩緩看向了剛才自己走出來的酒店,猶豫地想:小零,你和你的小景該不會…… “別杞人憂天,”赤井務武又說,“那只是猜測,他失聯幾天很正常。而且就算是,也是他認識的人做的,一時半會出不了問題?!?/br> 貝爾摩德也是因為這個才沒顯得太焦急,她又不是那幾個經常性過度緊張的家伙,她跟gin認識二十年,見過gin出事的次數可能比他們見過gin本人的次數都多。 她問:“那你現在?” “等人。我去洛杉磯,托朋友調查他失蹤的事,不過他臨時有事,我去找他?!?/br> “那個fbi?” “不是。別問太多,溫亞德?!?/br> 問到這種地步,赤井務武終于不再回答,而是以一種警告的目光看著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見好就收,說她也有電影相關的工作,跟赤井務武告別,就離開了。 赤井務武看著她離開,從咖啡廳里取了剛做好的咖啡,回到車里,轉動鑰匙,發動了車子的引擎。 后視鏡里還能看到貝爾摩德的背影。 “等誰?我在等你?!?/br> 赤井務武往后座的方向掃了一眼,伸手拆掉了用來掩飾的隔層,露出了車內真正的場景——昏迷不醒的銀發少年躺在那里,身上只蓋了件外衣,從衣服的遮掩下,還能看到層層疊疊繃帶的一角。 第233章 籠中白鳥 火車進入了加利福尼亞洲。 目的地是加州西南部、靠近洛杉磯的一座小鎮。觀光火車慢悠悠地行駛, 自原野間穿梭,距離那座小鎮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 其實黑澤陣醒了有一會兒了,但一直沒動, 也沒說話。 他躺在沙發上, 前排的窗戶開著,從田野間吹來的風有幾絲掠過他的臉頰??諝饴燥@干燥, 至少已經完全不是濱海地帶的潮濕味道, 那探究自己現在身處何處就沒了太大的意義。 周圍也沒什么危險的氣息,除了火車經過軌道的聲音外,車廂里安靜得只剩下午后的日光。有什么東西遮住了眼睛,柔軟的布料, 但陽光有點刺眼, 他也懶得摘。 他干脆放任自己繼續睡, 當坐在對面的人完全不存在。 對面那個人知道他醒了, 也沒管他, 書頁翻過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里回響,很久才聽到有乘務員經過的聲音。那位乘務員小姐很小心, 盡量不發出聲音,躡手躡腳地過去, 但也只是普通人的程度, 他能聽得一清二楚。 窗外飄來草木的香氣, 或者盛夏的另一種味道, 飛鳥的影子掠過窗外,日光漸漸變得更暖了些, 靜謐的山野間漸漸變成了城鎮, 又在喧鬧和帶著幾分涼意的風之間來回切換。 再醒的時候就是黃昏。 黑澤陣本來是想繼續睡的,但火車停在某個吵鬧的車站, 坐在對面一直看書的人終于站起來,提上行李箱,也不管他醒沒醒,就單手把他抱了起來。 動作壓到腹部的傷口,他不自覺地縮了一下,但赤井務武還是就這么抱著他下了火車。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慢慢養傷吧?!?/br> 赤井務武的話明顯只是通知。除了慢慢養傷,沒有別的選擇,至少現在沒有。藥物和其它手段都成為了“禁止事項”……不過這點在夏威夷見面的時候就已經被通知過了。 傷口不僅有那天晚上鏖戰的結果,還有被某個人近距離開了兩槍的下場,雖說用的不是常規子彈,但打穿血rou的事還是實打實的。從成年體型變回少年,部分傷口會在aptx4869恢復細胞的作用下愈合,但不是全部,這種恢復力是有極限的。 黑澤陣感受著從身體內部傳來的痛覺,相比起記憶里的傷勢,痛感并沒有預想中的強烈,或者說已經被止痛藥的成分壓下了大半。 他本不想理會,可睡了太久的身體抗拒繼續回歸到無意識的狀態中去,最后他還是在車廂沉悶的氣氛里說了一句:“你真開槍?!?/br> “我避開了要害?!背嗑畡瘴洳幌滩坏鼗卮?。 確實是避開了要害,不然以黑澤陣當時本就重傷的狀態,不用點特殊的手段很難活下來。但赤井務武開槍的時候沒有半分猶豫,就算當時黑澤陣掰開了他的手,將槍口轉向要害的位置,這人百分之百也會扣下扳機。 黑澤陣不想在這件事上跟赤井務武談論到底有沒有必要,他估量了一下以現在的狀態跟赤井務武打的勝算,再加上周圍都是普通人……算了。他干脆靠在這人肩膀上繼續睡了。 睡不著?那跟他不想醒有什么關系。 “你沒什么想問的?”赤井務武問他。 “沒有?!?/br> “還在生氣?” “沒有?!?/br> “先看看你做了什么吧。前腳剛答應,后腳就用了禁止你用的東西,你是只會任性胡鬧的小孩子嗎?” “……” 黑澤陣不說話了。 赤井務武帶他走出火車站,上臺階的時候有路過的好心人幫他提了一會兒行李,赤井務武流暢地切換了語言,從德語切換到了英語,而那位好心人的話也帶著點鄉下口音。 他們一路出了車站,好心人幫忙把行李提到了車站外,臨分開的時候問赤井務武這是你家的孩子嗎,赤井務武說是。 他換了個姿勢抱人,自然地說我家孩子身體不好,在學校里被欺負了,我帶他回鄉下住一段時間。 好心人沒有多問,跟他們分開,等那個陌生的腳步和心跳聲遠去后,黑澤陣才問了一句:“要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開車去隔壁鎮子,你再睡會兒吧?!背嗑畡瘴淦降鼗卮?。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br> “我可以用藥物讓你一直昏迷,比你醒著的時候好照顧很多?!辈粫y跑,不會招惹敵人,不會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回來還要做出一副誰都別靠近的模樣,維蘭德的兒子只有睡著的時候才會讓人放心。 黑澤陣聽出了赤井務武的言外之意,終于抬手扯掉那片布料,睜開眼睛看這個男人。 陽光有點刺眼,他還沒看清,赤井務武就給他遮住了眼睛,說:“你的眼睛現在弱光,別看了,回去再說?!?/br> “我睡了多久?” “兩個星期,今天是8月9日?!?/br> “去哪?” “診所。我臨走前跟鄰居說會接孩子回來?!?/br> 遠方是寂靜的街道,日落的黃昏,悠然的小鎮,以及延伸到天邊的舊公路。平坦的田地和遙遠的山丘正沐浴在落日的光輝下,一陣暖風從曠野間吹來。 太陽完全落山之前,他們應該可以到那座小鎮。一座寧靜的、安逸的,不會隔三差五就發生案件,也沒有那么多偵探和臥底、間諜、罪犯的小鎮。 …… 上月底,小鎮上新來了一位醫生。 他接手了一位即將退休的老醫生的診所,不過還沒有正式接班;他說自己還要去接暫時拜托親戚照顧的孩子,等孩子的病情穩定下來就帶回鎮上。 今天下午,他帶著一個睡著的孩子回來,鄰居們都很好奇,醫生跟他們打招呼,于是隔壁書店的老板就問: “赤井醫生,他就是你要接回來的……” 不怪他問,被醫生抱著的孩子有頭漂亮的銀發,跟醫生本人的發色實在是沒有半分相似的地方。那個孩子大約十三四歲,大概聽到他們說話,醒了,但是沒動。 赤井醫生就笑了笑,說:“是我的孩子,他天生白化病,眼睛不能見光?!?/br> 合理的解釋,并且完美地避開了一些會被好奇的問題。鄰居們聽到這里就善意避開了話題,跟赤井務武說了兩句別的,就不耽誤他們的時間,各自回去了。 小鎮民風淳樸——不是米花町那種民風淳樸,住在這里的居民大多都很熱情,對新來的這對父子抱以善意,甚至沒想過他們可能是綁架犯和世界各國情報機構正在尋找的被綁架對象。(鄰居:?這種事完全想不到吧??。?/br> 咔噠。 診所的門被關上了。 小鎮的街道很安靜,門被關上后,風聲和遙遠的歌聲被隔絕在門外,世界只剩下了一片寂靜。 “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