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赤井秀一用包成粽子的手堅定地指向赤井務武。 赤井務武從地上坐起來,維蘭德的兒子還扶了他一把。他小心地問:“是我……(迅速轉移話題)瑪麗,你怎么回來了?” 赤井瑪麗冷笑:“這里是我家,我為什么不能回來?別忘了,赤井務武,現在你是失蹤人口,用的是維蘭德的身份,沒事別在我家待著!” 赤井務武:“……” 終于有一天,這個家容不下他了。他可以保證,瑪麗已經在門口聽了有一會兒了,不要懷疑mi6特工的聽力,當年瑪麗就是他們里聽力最好的一檔,就算站在門口也完全能聽清楚他們在說什么。 赤井務武舉手投降,說瑪麗,我只是送秀一回家的,他受傷了,你也看到了…… 赤井瑪麗根本沒理他,直接問赤井秀一:“秀一,你不是說要留在日本嗎?” 她停頓了一下,又看向赤井務武:呵,這個男人還說他要回北歐。不愧是父子,兩個人都沒一句實話。 至于juniper……赤井瑪麗看著正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臉色蒼白跟她打了個招呼的黑澤陣,表情變得柔和了一些。前幾天發生的事她并不完全了解,只從“老朋友”那里聽到了大概,現在她只覺得juniper剛被從那種地方救出來,就被人帶到英國,不是她失蹤十八年到處搞事的混賬丈夫的問題,就是她從小教育d100=100(大失?。。]一分鐘聽過話的兒子的問題。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艱難地說:“媽,你聽我解釋,我和小銀是被綁架到英國來的……” 赤井瑪麗已經把大門關了,把背包扔到沙發上,接過了黑澤陣給自己倒順便也給她倒了一杯的茶,擺出家長的架勢,說:“秀一,你只有犯事的時候才會叫我母親?!?/br> 赤井秀一:“……” 赤井瑪麗又問:“你們來這里做什么?” 按理來說無論去哪也沒必要到赤井家,畢竟他們兩個曾經被盯上,就算組織不在了,也有不少人知道了他們的身份,特工的身份一旦不再隱秘,就得拋棄過往所有的痕跡,她還以為回來的時候家里怎么也不可能有人呢。 一片寂靜。 很久,黑澤陣喝著茶,悠悠說了句:“家庭聚餐?!?/br> 赤井瑪麗:? 什么東西,這三個發色姓氏全都不同的男人在她家里進行家庭聚餐?你們確定? 她的目光在三個人之間逡巡,直到赤井務武咳了一聲,艱難點頭。赤井秀一說他是被綁架來的,看,他的手都受傷了,就是在反抗某個“會雇傭童工、虐待兒童、給人洗腦和研制非法藥物的邪惡組織”的時候被打的,他真的努力過了,只是沒打贏那個組織的首領。 黑澤陣緩緩轉頭看向他,殺心漸起。 赤井秀一眨眼:可我說的都是實話。 赤井瑪麗敲了敲桌子,問:“家庭聚餐?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是什么家庭?” 赤井務武:“mi6?!?/br> 赤井秀一:“a.u.r.o吧?” 黑澤陣:“烏丸集團?!?/br> 赤井瑪麗一拍桌子:“這里是赤井家!你們幾個不姓赤井的給我滾出去!juniper除外?!?/br> 黑澤陣:“……”但這里好像只有他不姓赤井。算了,怎么說他小時候也是認識赤井瑪麗的,在這里待一下也沒什么問題。 幾分鐘后,剛下飛機還沒吃飯的赤井瑪麗坐在桌子邊,赤井務武把晚飯重新熱了一下,反正做得太多,有很多都沒怎么動,瑪麗也不怎么介意。 于是剛才就沒怎么吃飯的赤井務武和赤井瑪麗吃完了晚飯,整個過程中赤井瑪麗都沒說話,最后吃完,她幽幽地說:“所以現在是跟赤井務武私奔的維蘭德回來和我再續前緣是嗎?” 赤井務武噎了一下。 他手忙腳亂地找了杯水,喝完好不容易緩過來,才說:“你回來得太早了,我本來想變回原來的樣子再去見你……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啊瑪麗!” 赤井瑪麗已經開始收拾餐桌了,她不得不承認家里有人做飯真好啊,她都快不記得赤井務武做飯什么味道了,十八年了,好不容易才能吃上一頓老婆(?)做的飯,哎。 她端著盤子走到廚房門口,忽然回頭,說:“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們當時也沒有選擇,而且維蘭德死了……” 背負著整個a.u.r.o的維蘭德死了,維蘭德那個瘋子……赤井瑪麗從第一次見到維蘭德開始就知道那個人已經瘋了,她知道維蘭德總有一天會把他們家的人拉下水,卻沒想到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會是一場長達十八年的漫長噩夢。 維蘭德怎么就死了呢?! 赤井瑪麗惱火地刷著盤子,幾乎要在盤子上擦出火星來,充分體現了mi6特工的優秀素養,不過就在盤子要發出哀鳴的時候,她身邊傳來了黑澤陣的聲音:“我來吧?!?/br> 黑澤陣接手了她的工作,把桌子也收拾好,他還是挺習慣做家務的,畢竟單身自己住,后來又養了小蘇格蘭。 他把所有工作都做完,赤井瑪麗就一直站在他旁邊,忽然說了一句:“我應該從維蘭德手里把你搶過來的?!?/br> 她是想過的,畢竟juniper最后也沒有進入隱修會,維蘭德的準備也沒能發揮應有的作用,如果他沒有被維蘭德帶回挪威,也就不會經歷這顛沛流離、曲折痛苦的前半生。 黑澤陣正把剛才綁起來的銀色長發解開,一邊往外走;聽到瑪麗的話,他轉過身,說:“應該是我代他向你道歉。對不起,讓你們家變成現在這樣……至于我和維蘭德的事,我從未后悔過跟他離開海拉?!?/br> 那是他和維蘭德的「家事」。 這里有四個人,可以按照關系的不同湊出好幾個完全不同的家,甚至可以是五個人。 “juniper,”赤井瑪麗輕輕嘆氣,“太看重承諾,可是會吃虧的啊?!?/br> 這話她多年前就已經說過了。就是因為這樣,就是因為小孩是這種性格,所以她才不想讓維蘭德把人帶回去。當然,她一直在警惕維蘭德,維蘭德也不會讓她帶走自己的孩子,誰都要保護自己的家庭。唯獨在這點上,她和維蘭德是一樣的。 她說算了,維蘭德的事找你有什么用,你自己都是被維蘭德拐騙的,不用為他的事負責。對了,我有件事想問你…… 赤井瑪麗比劃了一下她和黑澤陣之間的高度,說實話她沒變小的時候跟黑澤陣之間的高度差就很大,現在是小孩的姿態,跳起來都摸不到黑澤陣的頭頂。 她問出了從進門開始就想知道的問題:“你是怎么變回來的?” 艾蓮娜的女兒不是說過他們兩個因為吃的藥特殊,完全沒有變回去的方法嗎?上次juniper落海失憶的時候是意外變大,后來再也沒能試出恢復原本模樣的方法,那現在是? 黑澤陣看向客廳,發現赤井秀一和赤井務武也在看他,看起來都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嗯?所以…… “你們之前沒問是以為我不知道?”他忽地笑起來,問。 沒等其他人回應,他就漫不經心地給出了答案:“λ-ap13,加一點酒,能暫時變回原本的模樣?,旣惥筒挥迷嚵?,這種藥副作用很大,我留了血樣,說不定能從里面找到讓你恢復的方法?!?/br> 他想來想去,那晚在游輪上吃過的藥都是普通的藥,降谷零也給了他清單,都沒有用,但當時,他還用過另一種藥——λ-ap13,剛好在地下的時候被那群人注射了不少這種藥物,他打算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所以才喝了赤井務武給他的那杯酒。 他從降谷零那里要了樣品,本來是打算拿去給雪莉去研究的;而且按照他原本的計劃,就算變回去、就算失憶也是在日本東京,在降谷零的地盤,雖然公安跟他不太對付,可降谷零本人他還是能信得過的。 只是沒想到計劃不如變化,他醒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飛機上了,而且馬上就到英國了,嘖。 怎么想都是赤井秀一的錯。 “等等,也就是說你隨時都可能變回去?” “有可能,”黑澤陣自己不是很在意這件事,反正他跟赤井秀一已經打完了,無論什么體型對他的影響都不大,“不過我短時間內用了那么多次λ-ap13,應該能多堅持幾天吧?!?/br> 赤井瑪麗按著自己的額頭,說你先慢著,你剛才不是說這個藥有副作用嗎?而且你的身體根本就沒恢復吧?如果再失憶了怎么辦? 黑澤陣:嗯。 赤井秀一:中和劑的影響…… 黑澤陣:嗯。 赤井務武:如果你和秀一打到一半的時候就出問題…… 黑澤陣:嗯嗯。 不管這群人說什么,他都點點頭,最后他問你們說完了嗎,我沒睡夠,準備繼續睡。如果你們家沒地方了我可以去外面,在哪里都一樣。 赤井家一片沉默。 最后黑澤陣去睡了,在他們面前關上了門。 很久,赤井瑪麗對赤井務武說:“你現在是他父親,你管管他?!?/br> 赤井務武轉頭對赤井秀一說:“維蘭德都管不了他……秀一,你不是他哥哥嗎?你管管他?!?/br> 赤井秀一轉頭對赤井瑪麗說:“瑪麗女士,我和爸剛才被你逐出赤井家了,這個家里只有你和小銀,所以你來管管他吧?!?/br> 三個人面面相覷。 最后,赤井秀一拿出手機,鎮定地說:“不用擔心,我打電話給能管到他的人?!?/br> 他撥通了諸伏景光的電話。 果然,這個家里不能沒有蘇格蘭。 第190章 須晴日 他做了個……做了個夢。 他清晰地知道這是一場夢, 因為這場夢里的他沒有經歷鶴鳴港的意外:在那座游輪即將靠岸的時候,他沒能離開,從此加入了……明日隱修會。 西澤爾——cedrus死了。他是幾天后才知道這個消息的, 他的同伴就死在那座游輪的血案里, 什么都沒給他留下。 他聯系上維蘭德的時候,維蘭德沒說什么, 讓他做好自己的任務, 別關心多余的事。他知道cedrus的死另有隱情,可既然維蘭德說了,他就什么都沒做。維蘭德會去調查,而他的工作是潛入到隱修會內部。 明日隱修會的結構很松散, 甚至好幾年才開一次會, 于是等他們下次集會的時候, 他已經成為了隱修會的高層, 代號是天琴座(lyra)。至于原本的天琴座, 不久前剛死于了“意外”。 他在隱修會內部見到了自己的同伴,也在某個時刻再次見到了維蘭德。維蘭德給了他一把鑰匙, 是cedrus的鑰匙,那天晚上他們沒能找到的鑰匙。 “你會為他報仇嗎?” “會。等一切結束后?!?/br> 七年后, 他們與a.u.r.o的昔日“同胞”——明日隱修會展開了最終決戰, 并將那個組織徹底摧毀, 于是, 一切都結束了。 他回到挪威的城堡,站在維蘭德身后, 眼前是一大片新修的墳墓。墓碑上寫的是他熟悉的名字, 或者代號。這些年來他們踏出的每一步都踩在同伴和敵人的尸體上,好在所有的一切終將落幕。 “哥哥, 你要走了嗎?”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問他。她抱著畫板,長高了許多,但在他面前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孩。 “嗯?!彼聪蜻h處,越過天空與冰海的交界線,落在數千公里外的巨大島嶼上,那里有他的家鄉、他的族人,還有他守護的另一片遠離塵世的墓地。 “哥哥還會回來嗎?” “也許?!?/br> 他走了,沒跟其他人告別,當然城堡里也沒剩下幾個人了。維蘭德沒來送他,但他站在遠處,往城堡的方向回望的時候,那個金發的男人就站在城堡的塔樓上,目送他遠去。 他向維蘭德揮了揮手,然后帶著那只鷹離開了挪威。 以后還會回來嗎?他不清楚,他跟維蘭德的約定已經結束,他該回到雪原,回到真正屬于他的地方。不過在回去之前,他還有兩件事要做。 他先去見了linnea,那個孩子是他離開雪原、與維蘭德約定摧毀隱修會的理由。 她在瑞典,像個普通的孩子一樣長大,見面的時候也沒有認出他。他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確定她過得還不錯,就轉身離開了。 然后,他去了英國倫敦。 他準備去找小黑。 就是那個好幾年沒回他的信,不知道在做什么的黑毛。他找到那個黑毛的家,卻發現那家人已經人去樓空,鄰居說他們五年前就搬走了。 他記得他給那個黑毛寫了一封信,當時他要去英國執行任務,本來跟那個黑毛約了見面的,但沒跟往常一樣收到回信,也沒在約定的地方見到人,任務的時間又很緊張,他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