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
“……” “從兩年前開始他就向我們透露消息,說他找到了能完全、安全地逆著時間的洪流,倒轉生與死的方法,并以此達到「長生不老」的目的?,F在他一個人消失了,給他提供幫助的我們可是很惱火啊?!?/br> 說話的是那個女人,她走到一邊,拿起了什么東西——黑澤陣聽到她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理查德和最初問話的男人的方向都發出了點聲音。 老女人也拖沓著腳步來到他面前,循循善誘地說:“你看,我們不打算對付他,只是想從他手里拿到我們本來就該得到的東西,你應該能理解現在的狀況吧……烏丸「死」后,所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人都被殺死,而你,是唯一一個在那個時候見過他,并且還活著的人?!?/br> 黑澤陣沒說話。 準確來說,他本來想嘲諷兩句的,卻沒能說出口??拷呐嗣腿粚⒓怃J的物體刺進他的胸口,冰冷的金屬扎進肺里,攪動胸腔的刺痛感與轉眼間襲來的窒息感將他包裹,他咬了咬牙,沒發出什么聲音。 那個女人大笑起來:“就算你不記得、不知道,你身上也一定有什么線索??煜胂氚伞饶侨嚎焖赖睦席傋觼?,他們就不會對你這么客氣了?!?/br> 客氣? 你管這叫客氣? 黑澤陣從逐漸習慣的劇痛中將自己的意識拉出水面,向這些人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 “可憐?!?/br> 可憐又自負、抓著渺茫的稻草就以為是希望的無能者,既然你們選擇出手,那你們繼續耀武揚威的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 到時候,這一筆筆賬,我都會讓你們還回來。 黑澤陣冷靜地調整著呼吸,讓身體受到的傷害盡量減輕,起碼不能死在這里,但那個女人好像不是很滿意,要再做什么的時候,在旁邊站了許久的理查德伸手阻攔。 “別太過分,我們需要他活著?!崩聿榈抡f。 接話的是之前問話的男人,語氣相當不以為然:“反正能給他用那種藥,弄壞了再修好不就行了?!?/br> 理查德嘆氣:“那你們玩,我出去了?!?/br> 對面的門自動合上,房間里只剩一句“虛偽”的評價和被壓抑著的……無論如何也只有從牙縫里溢出來的呼吸聲。 …… 6月30日,下午16:00。 赤井秀一在堤無津川的那座別墅里,靠著二樓走廊的沙發打電話。黑澤不在,小黃貓和小黑貓不知所蹤,瑪麗和真純在mi6的保護范圍內,貝爾摩德去了鳥取縣,伏特加沒回來…… 其他人也各自有要忙的事。整個別墅里就只剩下了赤井秀一,還有降谷零養的小狗哈羅。 白色的小狗趴在沙發邊,好像被昨晚的暴雨和地震嚇到了。赤井秀一也是回到別墅里才想起哈羅的,給餓了很久的哈羅做了一點午飯,然后才想起來自己也是到現在都什么也沒吃。 “唉?!?/br> 他嘆氣,找來找去沒找到他的罐裝黑咖啡,就從酒柜里拿了瓶不知道誰放在這里的杜松子酒,然后潦草做了點能吃的東西,就給需要的人打電話。 他問過理查德先生關于“白鷺醫生”的事,但那位脾氣很好的上級說那只是fbi的協助者,不是他們的正式成員,而且那應該是一位個子不高的女醫生,理查德先生見過她。 “你在調查什么嗎?或許我還能為你提供一些幫助?!崩聿榈聠?。 “不用了,”赤井秀一笑了笑,“家務事。我都要辭職了,就不麻煩你了?!?/br> 理查德先生在電話那邊也笑了:“優秀的人總有一些特權,而且我很希望你能撤回辭職申請,赤井?!?/br> 赤井秀一并不覺得這句話有什么問題,反正他在fbi、組織甚至以前在酒吧拉手風琴的時候總是能得到特殊的待遇,他也很清楚,「特權」在這個社會里到底有多么重要。 他從上級先生的語氣里聽出了一點不悅,但并不是沖著他來的。 本著辭職前起碼不要跟原單位結仇的想法,赤井秀一問:“心情不好嗎?” “是啊,被你聽出來了?!崩聿榈孪壬朴茋@氣,“和麻煩的同行打交道、跟往常一樣同流合污,看他們做些不太道德的事,不過我也沒資格指責他們?!?/br> 電話的背景音里有電梯到本層的提示音,電梯安靜地運行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停止,等電梯門開的時候,外面傳來了喧鬧的說話聲。 “那確實?!?/br> 赤井秀一開了個玩笑。 理查德也沒有介意這點調侃,從電梯里走出來,往這座建筑的大門走去,并且說:“能從fbi干凈地辭職是件很幸運的事,赤井先生,希望你不會后悔你做出的決定?!?/br> “既然是「幸運」,就沒什么好后悔的吧?!背嗑阋换貞浟艘幌?,發現他的上級也沒有謎語人的病史,可能這次是太累了?從昨晚到現在,大家可能都沒有休息。 “說不準呢?!崩聿榈潞鼗卮?,“如果你想回到fbi,我隨時歡迎?!?/br> 但到時候就不會跟現在這么「干凈」了吧。赤井秀一對上級的潛臺詞一清二楚,倒不如說,就是因為這個,他才一定要退出fbi。 他掛斷電話,跟汪汪叫了兩聲的小狗哈羅對視,伸手摸了摸小白狗,干脆從沙發上下來,坐到了地面上。 一人一狗等在空蕩蕩的別墅里。 赤井秀一拿起黑澤陣的手機,給赤井務武的號碼打了第24個電話,依然拒接。 有時候是過了一會兒才掛斷,有時候沒過幾秒就拒接了他的通話請求,但無論如何,這只能說明赤井務武知道電話對面的人不是黑澤陣,或許他根本就知道這是赤井秀一。 畢竟這個電話號碼不會在黑澤陣的手機上留下任何痕跡,而能把它背下來的,也只有在昨晚曾經看到過它的赤井秀一——當然,在更久之前赤井秀一就知道這個號碼了,只是沒打出去過而已。 從第一個電話被掛斷開始,他就察覺到異常了。 這件事一定跟他的、他們的父親有關,而且赤井務武并不打算跟他溝通,他有自己的計劃,包括讓「他的兒子」死亡在內。 赤井秀一不是追著父親想要問“為什么”的小孩,以他對多年前的赤井務武的了解,父親也不可能告訴他自己的計劃。赤井務武就是這樣的人。 他又打了這么多電話,只是想問問琴酒以前住的那座城堡在哪里,他想去看看。 “沒接……你在心虛?” 赤井秀一給自己倒了杯酒,但那個人不在,喝他的酒也沒什么意思。 哈羅好像察覺到了別墅里唯一一個人類糟透了的心情,往他身邊靠了靠,試圖傳遞給他一點溫暖。 赤井秀一注意到往自己身邊靠的毛茸茸,就把小狗拎起來,學著琴酒以前那樣把它放在了自己腿上。 “沒事,”赤井秀一說,“我沒有傷心,只是在想應該找誰給他報仇?!?/br> 雖說赤井務武可能參與進了這件事里,但如果降谷零的推斷正確,那黑澤陣是跟赤井務武達成了某種協議才沒躲開那次狙擊(在降谷零的視角里,這是脅迫的可能性更大),找親爹去打一頓固然沒錯,卻有很大的可能是找錯了人。 那兩個人應該是能互相信任的,所以要造成現在的結果,整件事里應該還有他們共同的「敵人」。 赤井務武應該是有計劃、有后手的,以他過去和現在的表現,赤井秀一知道他們的父親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所以…… 到底是什么樣的目標,需要做到「犧牲琴酒」的地步? 他嘆氣。 “為什么不用我啊?!?/br> ——就算他想,不在組織、沒有變小、跟其他勢力也沒有那么多牽扯的赤井秀一,本來也就不會成為某些人的目標吧。 赤井秀一往后倒在沙發上,忽然又想起了昨天琴酒說過的話。琴酒說,如果他被抓了,那一定是fbi干的好事。 他當時覺得琴酒是在開玩笑,畢竟琴酒這個人在平時說話和面無表情作弄人的時候,語氣都是一模一樣的,根本聽不出來區別。 如果不是呢? 說起來,在秋田縣,赤井務武用“黑澤陽”的身份見到他的時候,也提到過fbi高層那邊想要“黑澤陣”的事,當然,赤井秀一本身得到的情報也是這樣。 但fbi會在這樣的行動里專門抽調人手、做好準備,只為了在某個時刻殺死琴酒嗎? “汪嗚?” 他摸著哈羅的手頓了頓,于是小白狗就叫了兩聲,想把他從莫名的深思里拉回來。 赤井秀一自言自語:“如果他沒死呢?” 雖然說死而復生的奇跡是萬分之一的概率,但赤井秀一覺得……琴酒運氣不好了這么多年,也該再給他一次獲得奇跡的機會吧? 說到這個—— 他抱著小白狗站起來,打算出個門。 赤井秀一決定去找小泉露比。其實他對魔法的事不是很感興趣,他只是忽然想起早上見到琴酒的時候,琴酒掛了個紅色的吊墜,他問了一句,當時琴酒說是露比給的,赤井秀一覺得……應該有什么用處吧。 琴酒會帶著別人送的東西他不是很意外,但敢給琴酒送東西的人確實不多。 他剛下樓,還沒走到客廳,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琴酒以前的手機號接到的,昨晚黑澤陣在東京塔混戰時候撥過的號碼的來電。 幾個小時前,赤井秀一就打過這個電話,但對方沒接,用短信回了他一句:【在被追殺,勿擾。ps:不會是你干的吧?】 現在對方可能是騰出手來了,終于給他回了個電話,赤井秀一就抱著小狗站在樓梯口接通,沒說話,然后聽到電話那邊也在沉默。 過了一會兒,那邊的人才放棄對峙,說:“你不是說昨天是最后一次給我打電話了嗎?蘇格蘭又出什么事了,值得你兩天之內聯系我三次,難不成他真是你兒子?” 赤井秀一沒聽過這個聲音,但這不妨礙他判斷出對方跟琴酒很熟——熟悉不代表關系就好,他以前跟琴酒也挺熟的,但只能說是琴酒單方面對他抱著友好的想法。 對面的人又說:“琴酒,如果你還記得我們兩個現在是什么關系,就——” “我不是琴酒?!?/br> 赤井秀一用一句話就讓對方抱怨里帶著深深惡意的話語停下,電話對面的人足足沉默了五秒鐘,才問:“你是誰?” 好問題,他是誰呢。 rye先生早就不在組織,赤井秀一跟黑澤陣又沒什么關聯,小銀倒是他弟弟,但外人自然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想來想去,赤井秀一給自己找了個答案:“替身——就當是替身吧,我算是他的替身?!?/br>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更久。 隨后,一個充滿惡意的聲音傳來:“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在違背他的意愿聯絡我?” “可以這么說,但他應該不會反對?!背嗑阋宦牭竭@里,就知道對方不清楚琴酒已死的事了,雖然也有可能是演出來的,但從對方最開始的對話來看,這個號碼的主人應該不太想跟琴酒本人扯上關系。 對方更有可能只是想殺死琴酒,像他這樣的“熟人”琴酒還有很多。 “……什么意思?” “所以今上午的事與你無關,我找錯人了,抱歉?!?/br> “等等,你告訴我發生了什么?!”電話對面的人忽然開始急了。 赤井秀一不知道對方在急什么。其實他沒有故意引對方上鉤,也不覺得這種跟琴酒有仇的人能透露出多少訊息,但對方的反應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于是他放緩了語速——他忽然覺得自己這樣說話有點像琴酒——對電話那邊的人說:“我沒有告訴你這些情報的理由?!?/br> “……” “再見?!?/br> 他就要掛斷電話,卻聽到那邊傳來了嘆氣聲,電話對面的人說:“我是格羅斯(gross),你應該聽他說過我的名字吧?!?/br> “沒?!?/br> “那加爾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