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281節
山岳厚沉, 壓得她要喘不過氣來,且這座高山似乎蓄能甚多,其內藏著能煉化金石的火漿?;饾{溢出,逐漸淹沒她的口鼻。 裴鶯猛地睜開眼。 黑暗里似有一道魁梧的身影籠在她上方。 鼻息慢慢重疊,呼出的熱氣灼熱得仿佛連靈魂都在顫抖,他中途出去的那一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抹去了痕跡,首尾跨過時空重新連接。 秋日涼爽,兼之要安寢了,裴鶯穿的并不多,只一件帕腹,再加一條被她改短的裈褲。 如今倒是方便了霍霆山,男人微微直起身,他手掌張開,箍住那截瑩白細膩的小腿,而后將之從腰側架到自己的肩胛上。 裴鶯用另一只腳蹬在他跪在榻上的大腿上,見沒止住人,又踩在他結實的小腹上,“霍霆山,你洗了沒?” “沒洗?!彼室獾?。 裴鶯沒聽出他話里帶著的笑意,只覺得要完蛋。 沒洗? 他風塵仆仆出去一趟,回來不洗居然就敢往榻上跑。 “如今又不是沒有條件,你這不愛干凈的習慣就不能改改?”裴鶯踩在他腹上的那只腳用力,企圖將人蹬開,但這人穩如泰山。 “洗了?!彼目?。 裴鶯狐疑,腳上的力道也沒收,依舊不讓他靠近:“真的假的?” 霍霆山輕呵了聲,“夫人若是不信,自行檢查一番便是?!?/br> 他握住她另一腳的腳腕,男人五指修長,輕松將之圈在掌中,再拉到側方。 床榻的羅紗落了下來,輕薄的紗帳輕輕蕩開如水似的漣漪。偶爾薄紗微微掀起一角,隱約能看到一抹瑩潤的白。 秋夜寂靜,房中動靜卻不小。 動靜稍歇時,有人低聲問:“夫人檢查清楚否?” 裴鶯滿臉潮紅,額上滲出些薄汗,已經知曉這人之前故意逗她,這會兒也不想順著他:“檢查清楚了,就是沒洗,霍霆山你臟兮兮的?!?/br> 黑暗里男人長眉揚起,“行,既然夫人嫌我污濁,那不能沾污了夫人眼睛?!?/br> 他將人翻過來,讓裴鶯趴著。 裴鶯手撐在榻上,正想撐坐起來,忽覺后頸被輕咬了下,帶著熱氣的觸感自她的后頸沿著脊柱蜿蜒而下。 觸電般的感覺自神經元炸起,裴鶯不住繃緊了腰,一聲微不可聞的嗚咽飄了出來,掌下錦被被抓皺成一團。 黑夜如潮,視野不甚清晰。面前的白微顫著、輕哼著,也仿佛隨著黑潮若隱若現,霍霆山滿足的喟嘆了聲,繼續往下。 * 廖平威最近諸事不順,兒子被扣在州牧府,起先他不知情況如何,但過了幾日,莫名有風聲傳出來,說他兒子在州牧府重病,聽說快要不行了。 廖文柏不是廖平威的長子,也不是他的幺兒,卻是他最喜歡的兒子,原因很簡單,這個兒子外形最肖他。 聽聞廖文柏半死不活,廖平威嘴上急得長了幾個燎泡。 他左思右想,坐不住了。 不談據說兒子病危,單是霍霆山最近一系列動作,都讓廖平威相當不安。 司州已被對方拿下,作為司州新主,無論霍霆山是換掉某些官吏,還是對洛陽城里某個豪強下手,其實都算正常。 想立威肯定得有動作,不然何談威信? 然而廖平威敏銳的發現,被換掉的官吏有九成都是他的下屬,那些被拿來開刀的豪強,也絕大部分是與他走得最密切的那批。 再放眼打量整個洛陽城,好么,就只有他被針對了,其他人皆無事發生。 兒子被扣押的第四日,廖平威愈發坐立不安,他到底是前往太守府尋石向松,打算和他共議如何應對。 以往他來太守府和進自己家似的輕松,但今日廖平威卻被攔在了府外。 奴仆說,太守今日有事要忙,不在家中。 廖平威怒火中燒,心里暗罵石向松生了枚鼠膽,兼之被豬板油蒙了心。這般時刻和他劃清界限,和自毀長城有甚區別? 撇開州牧,洛陽城內就屬他和石向松勢大,如今霍霆山已將刀鋒對準他,石向松竟無動于衷,難不成姓石的那老家伙真以為他這個督郵倒下后,剩下的太守能好過嗎? 獨木難支,唇亡齒寒??! 一開始奴仆說石向松不在家,廖平威是不信的,他行事也很強硬,直接硬闖。結果發現府上還真無人,石向松也不知曉去哪兒了。 廖平威干脆不回去,直接在太守府等,他畢竟有官職在身,府中奴仆拿他沒辦法,只能干瞪眼地看著他在正廳坐著,還無奈給看茶。 結果直到日薄西山,到后面天色昏黑快要宵禁了,廖平威都沒把石向松等回來。 對方竟不歸府。 問石向松去了何處,奴仆一問三不知,廖平威只能怒而甩袖離開。他自然不會知曉,自昨日起,石向松就進入了一心撲在造船上的狀態。 洛陽城內所有的船坊被征用,太守府圈養的私兵為了造船傾巢而出。 木匠日夜不停的趕工,木頭隨著鋸子“咯吱咯吱”的拉響聲斷成一截截;麻線被臨時征用來的壯丁刮成一團團細密的纖維;桐油與石灰混合,飄出難聞的氣味,又被添以撥亂的麻線纖維不斷攪拌,以此形成能涂在船底用于防水的漆。 廖平威奔走數日連連碰壁,居然荒謬的連一個他想見的人都沒見到。 一顆心不斷往下沉,廖平威看著天上只剩下一個小角的金烏,望著逐漸昏黑的暮色,他在心里做了個決定。 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霍霆山,都是你逼我的。 * 洛陽城暗流涌動,州牧府內卻算得上一方凈土。 裴鶯對外界的紛爭有耳聞,但于她而言可有可無。不過她也知曉最近不怎么太平,所以沒出去游肆了,一天到晚都待在府里。 臥室,書房,正廳。來來去去就這幾個地方走得頻。 陪娘親用完今日的午膳后,孟靈兒隨意在府中閑逛。秋高氣爽,這個天兒溫度最適宜不過了。 霍霆山此番來洛陽帶了五萬人,但核心層的武將和先生就那么零星幾個,于是本來課堂密集的小姑娘閑了許多。 平時只有兩堂節課,一堂由醫官馮玉竹開設,另一堂則是交給了柯左負責。后者最近頗為忙碌,于是孟靈兒再度減負,從每日兩堂變成了每日一堂。 孟靈兒走在小石道上,逛著逛著來到了后邊的花園,花園中有秋千,小姑娘坐了上去。 水蘇站在她身后,慢慢地推著秋千,忽然聽見一句呢喃。 “已經一個半月了?!?/br> 水蘇稍愣,她自幼和孟靈兒一同長大,情分非旁的女婢能比,許多話她都敢說敢問,“小娘子,什么一個半月?” 孟靈兒閃爍著目光沒說話。 水蘇站在她身后,看到小主子微微染粉的耳朵,恍然大悟。 少女的情懷總是詩。作為貼身奴婢,水蘇隱約聽見了詩歌曼妙的吟詠。 “豫州距離洛陽不遠,若是快馬加鞭,來回一遭不過幾日時間,那邊完事了肯定能迅速能回?!彼K小聲說。 還在沉猿道那會兒,陳使君被大將軍派往豫州,好像是為了尋個什么東西,具體的水蘇也不是很清楚。 但她知曉陳使君離開的第一日,小娘子用少了小半碗飯,平日她能吃兩碗的,那日卻只用了一碗半。 水蘇沒有提誰在豫州,但孟靈兒心領神會,“你這丫頭真是……” 就當孟靈兒想稍稍教訓這調侃她的丫頭時,她忽然聽到一聲慘叫。 小姑娘眸光一凜。 有過戶外流浪的那幾日,孟靈兒如今對某些動靜很敏感,加上她不像許多閨中小娘子那般真不曉窗外事。 柯先生和她說過外面的形勢,父親要造船的同時,擺明想小動一番洛陽的官場,往其中添一批自己人。 有人上位,自然得有人騰出位置來。 這其中是否會有人狗急了跳墻,孟靈兒不得而知,但多加防范必然沒錯。 “去看看?!泵响`兒從秋千上起身。 出了花園,主仆倆遁聲而去,一連走過兩個院子,孟靈兒來到一處訓練場。 這訓練場是他們入住州牧府后父親讓人改的,一共改了兩處,后面這處一向用得不多。 怎的如今這邊好像有動靜? 待走近了,孟靈兒發現不是“好像”,這里確實動靜不小。 訓練場里有人,且人還不少。 閣院被最大程度的擴寬,設了木樁,練武臺,她甚至還看到有石磨。 偌大的石磨放在閣院邊角,這類本該由騾或驢拉磨的器具,此時用上人力了。 三個少年郎呈三角之勢圍著石磨,每人肩上皆有布帶系成背囊,背囊再與上方的木梁連接,像是吊著他們一般,不過他們雙腳及地,主要依靠肩胛處的力量牽動背囊,再石磨運轉。 孟靈兒第一回見把人當騾子使,尤其府上根本不缺騾子,小姑娘不住愣神。 那邊的吳自樂跑完十圈障礙,累死累活,如今已到飯點,他眼角余光瞥見院門口有兩道嬌小的身影,沒細看,以為是女婢來送飯。 訓了一早上,肚子餓得咕嚕嚕叫,吳自樂直接扯著嗓子喊:“你的腿腳是有問題嗎?能不能走快點!” 院子里除了一眾少年郎外,霍明霽也在此,他先看了眼有些迷茫的meimei,沉默著走到這個功曹掾之子面前,而后猛地揮拳,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上。 吳自樂被一拳打得躬了身,早上吃的早已消化完,這會兒想吐也吐不出東西來。 霍明霽拎著他的后頸把人捋直了,“以后說話注意些?!?/br> 孟靈兒錯愕難掩,長兄向來沉穩,她還是第一回看到長兄動手。 不過很快了然,也正常,畢竟長兄是父親的兒子,也畢竟來自幽州。幽州尚武,民風彪悍,他不動手不代表不會動手。 “長兄?!泵响`兒這時才走過去。 吳自樂聽到她的稱呼,不由兩眼一黑,恨不得倒回片刻之前把自己的嘴捂上。 或許一開始還有不滿和怨恨,以及一些暗搓搓想要復仇的心態,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在重重加訓之下,所有人都累麻了。 已老實,求放過。 當然,放過是不可能放過的,他們被當成驢和騾子使,被當成沙包又或是某個要求靜止的物件。 稍有不從,拳打腳踢。 對方根本不怕傷他們,只要注意別弄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