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218節
男人轉了轉扳指,“看來夫人那位前夫為人尚可,這都沒了四年,還令夫人對他念念不忘?!?/br> 裴鶯看他一眼,這人語氣恢復尋常了,但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總有點陰陽怪氣。 偏偏她沒證據。 裴鶯溫聲細語道,“他是一位很好的父親?!?/br> 她和喬聞算是相親認識,她當時剛經歷過一場身心俱疲的戀情,對愛情不抱什么期待了,喬聞比她年長六歲,他母親催他成婚催得緊。 她和喬聞的結合很匆忙的,一個月不到成婚了?;楹笃狡降?,安安穩穩,他雖然忙,但靈靈出生后,喬聞并沒有如許多家庭的父親一樣當隱形人,甚至女兒自小的親子活動,他參加的次數比她多。 霍霆山轉扳指的動作停下。 很好的父親? “只是很好的父親,而非好丈夫,看來他尚有不少不足之處?!?/br> “大將軍,膳食送至?!蓖馊饲『糜腥苏f話 兩道聲音疊在一起,因著霍霆山在營帳里,在裴鶯聽來他的聲音要大些,也要更清楚些。 裴鶯心道火頭軍來得是時候,她借此起身往外迎。 和現任討論前任的過往,果然太怪異了些,尤其她這個現任還是個封建大爹。 幽州軍如今不缺糧,吃的比往日好多了,更罔論是主帥營。呈上來的有臘羊和炮豬,小麥飯幾乎填滿整個小陶鍋,除此之外還有夾了rou糜的胡餅。 膳食端到跟前,此時再繼續方才的話題已然不合適,霍霆山沉默一瞬,隨即轉頭看裴鶯。 裴鶯知曉他是何意,無非是想她接他之前的那話。 長睫微壓,美婦人佯裝沒察覺,見他不動,便將竹箸塞他手里,“用膳吧?!?/br> 霍霆山:“夫人也用些?!?/br> 裴鶯本來是沒食欲的,但可能是有了方才的小插曲,也可能是旁的,有山岳橫起阻隔,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刀光劍影和血色退到遠處。 rou香在營帳中氤氳,裴鶯腹中生出幾分饑餓,拿著竹箸也慢慢用膳。 用膳至小半,霍霆山所:“夫人,最早今夜,最遲在各州聯軍抵達前,我軍多半會迎來一場夜襲?!?/br> “夜襲?”裴鶯一驚,“是否是司州?” 霍霆山頷首:“如今雖已至荊州邊陲,但到底還未開戰。而此處荒涼,并非與郡縣比鄰,此時夜襲我軍,一時半會消息也不會傳不出去?!?/br> “一時半會傳不出去,不代表永遠不被世人得知。偷襲盟友,他的名聲不要了嗎?”裴鶯驚詫。 霍霆山笑了下:“李嘯天此人不是蠢貨,既然他的親子能被‘荊州兵’所殺,那這場夜襲同樣能是荊州軍干的?!?/br> 那日他道出州牧府有長安來客,李嘯天肯定已知曉他在洛陽有眼線,此為一點。 幽、司二州之前已有齟齬,此為二點。 其三是夫人起初相繼拒了莊氏的游肆、賞梅邀約,后又拒了踐行宴,雖說后來經過相處,緩緩“敞開心扉”,但聯系起后來親子喪命,估計李嘯天會懷疑他早已知曉一切,他夫人的態度轉變,是為了后面做局。 其四,也是最重要一點,尸臭。 在第四點的基礎上往回延伸,李嘯天一定會懷疑他已知曉他們的“魚目換珠”之策,后面是將計就計。 當然,一切只是懷疑,李嘯天沒證據。 但偽裝成的荊州軍,來一場夜襲無需證據,反正事后將一切推到荊州身上便可。 “那你做好防備,若是糧草被燒了,后續我們會困死在司州?!迸狷L擔憂道。 霍霆山淡定得很,“夫人安心,糧草早已轉移到軍營中心。他們有行動反而是好事,就怕他憋著這口氣,最后暗中結合其他州的聯軍給我來個大的?!?/br> 莊氏只誕了一子一女,這一對兒女不是死了就是廢了夫婿,他不信莊氏忍得住不向李嘯天吹枕邊風。 枕邊風…… 霍霆山轉頭看裴鶯,后者注意到了。 “怎么了?”裴鶯覺得他此刻的目光有些奇怪。 難不成還在想方才? “夫人有什想要之物?”霍霆山問。 “并無,怎的又說起這個?”裴鶯困惑道。 霍霆山神色如常,“只是覺得夫人之欲著實寡淡,比廟里許多徒有虛名的僧人還更像佛僧?!?/br> “也不能這般說,并非我欲望寡淡,只是曾經缺的如今都擁有罷了?!迸狷L眉眼彎起。 之前缺銀錢,不得不賣孟家的宅子,現在不缺了。先前想女兒讀書識字,后來也實現了。 她覺得如今就挺不錯。 霍霆山微攏著的眉并沒展開,后面少言了些,若有所思。 * 李康順的喪命似乎只是一塊小石子投入了潭水里,只泛開少許連波瀾都算不上的漣漪,后面仿佛一切都歸于平靜。 日子一日一日的過,轉眼距離那日事發已過去了五日。 “第五日,那邊還沒動靜,我都有些忍不住了?!鄙秤⒖聪驏|方,嘖嘖兩聲:“他們也是個能忍的?!?/br> 陳淵:“急什么?!?/br> 秦洋算著日子,“再過幾日,估計其他州的人馬都要到了,其他州的一到,他們肯定跟沒機會行動?!?/br> 蘭子穆摸著下巴,“興許在準備呢,也興許在等我們放松警惕。這不也挺好,他們在準備的同時,也給了咱們不少時間?!?/br> “希望他們麻利一點?!毙苊f。 這話一出,其余幾人都看向他。 “你呆子有臉說這話?” “所以熊茂,你如今是有了深刻的認知了?” “我還未被罰過,大將軍罰人如何?雖說我往后應該體會不到,但以防萬一還是得問問?!?/br> 幾人先后開口,熊茂一張大臉火速漲紅。 “過幾日有一仗要打,得用他,所以如今暫且記著賬,還沒罰呢?!鄙秤⒒卮鹛m子穆的問題。 秦洋拍拍熊茂肩膀,“以后叫你呆子,你就認了吧,你腦子就是不好使?!?/br> 陳淵頷首同意。 熊茂不吭聲,明明虎背熊腰那么壯一個大漢,如今快縮到地里。 “你這呆子祈禱司州那邊晚幾日再動吧,若是他們今晚行動,明日你就得挨罰了?!鄙秤⒁才呐男苊募绨?。 熊茂一聲不吭。 “再不行動,我估計知章和陳楊他們都要被蚊子抬走了,天天在外面蹲點,也不能點艾草驅蚊?!?/br> “最多再熬幾日?!?/br> 金烏西沉,天幕很快暗了下來,夜色鋪染大地,一蔟蔟的火把在幽州軍營內點起。從高空俯瞰,火把連成一片,如同一條蜿蜒盤臥的長龍。 若將視野拉高拉遠,能看到遠方的軍營內有大批士兵在迅速移動。兩條長龍相對盤臥,一靜一動,后者氣勢洶洶。 李嘯天在點兵。 胸口處哽著的那口氣并沒有因時間流過而散去,妻子日日以淚洗面,哭聲令他抑郁又心煩。 在妻子的哭訴聲中,李嘯天將事情從頭開始復盤。 越是回憶,李嘯天就越確認,那什么中間空隙時間來人、對事發地做了手腳是謊言。 他嫡子就是霍霆山殺了。 對方早就知曉他和杜良合作,后面那一系列全都是順水推舟。再過幾日各州的軍隊就要到了,現在不行動,等那時就更無可能令幽州吃癟。 心中怒火再按耐,李嘯天決定今夜行動。 當初扎營時,雙方都利用山丘作掩體,非地高近河之處不選,如此一來,雙方軍營拉開了些距離,不至于緊挨著。 幽州有十五萬人馬,李嘯天自然知曉不可能一口氣吃下這十五萬人。此行并非剿滅所有幽州軍,不過是速戰速決,出口惡氣罷了。 李嘯天抬頭看天色。 今夜的明月似亮得有些過分了。 不好,如此不好。 才這般想,天上風云轉移,一大片烏云拂來,擋住了那輪圓盤似的月。 李嘯天不由心情大好,看來今夜是天助他也。 * 裴鶯今夜也和往常一樣早早休息了,睡到一半,忽然被營帳外的喧鬧聲吵醒。 她從睡夢之中驚醒,不由抱著被子坐起身,有一瞬以為自己回到北川縣剛遇寇患之時。 黑暗里,她聽到了熟悉的低沉嗓音,“夫人夢魘了?” 一只寬厚的手掌輕撫上她的背,像給某種易受驚的小動物順毛般撫兩下,“無甚可怕,區區蜚蟲罷了?!?/br> 裴鶯這才驚覺本該躺在她身旁的男人此時已穿戴整齊,瞧著像要出去。 她不由伸手抓住他的衣角,“霍霆山,是不是司州的軍隊來了?” 霍霆山握住她的手,將其從袍角上帶下來,“夫人繼續安寢吧,待睡醒就該結束了?!?/br> “你,自己小心些?!迸狷L低聲道。 霍霆山勾起嘴角,“未得夫人一句‘好丈夫’,哪怕已半只腳踏進閻王殿,我也得轉身回來?!?/br> 第124章 夜幕黑壓壓的沉, 天上既無繁星也無明月,這深夜本該靜謐無聲,然而此刻意外的人聲鼎沸, 馬匹嘶鳴。 春多蚊蟲, 霍知章顧不上撓脖子上的小腫包, 領著幽州兵沖出灌木林, 從后方攻擊方才過去的騎兵隊。 一支支箭頭后端裹著浸油麻布的箭矢飛過,火光劃出一道道亮影, 在點亮黑暗的下幾瞬息, 引出一連串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