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199節
裴鶯忍著那股羞赧,指了指旁邊的兔子,“鹿是明霽獵的,我只獵了一只兔兒?!?/br> 霍知章尷尬撓撓頭。 一旁的霍明霽此時開口,“子侍母天經地義,鹿亦算是母親的?!?/br> “兄長說得是?!被糁铝ⅠR又說:“母親首回狩獵,能一舉擊殺這胖兔已是非常了不起。要知道,那些資質平平的初學者最開始連兔兒毛都挨不著?!?/br> 裴鶯:“……” 霍霆山悶笑出聲。 裴鶯轉頭輕瞪了眼身旁男人,“霍霆山!” 霍霆山見她玉頰染粉,一雙水眸似嗔似惱,有些心癢了:“夫人莫和這小子計較,他向來愚鈍非常?!?/br> 霍知章一臉懵。 狩獵之人漸歸,初始時眾人皆是圍觀營前的大蟲,好一番驚嘆,而后才帶著獵物回到各家營地。 烤rou飲酒,投壺射箭,歡聲笑語不斷,好不快活。 裴鶯也在吃烤rou,兔子rou烤得剛剛好,再沾點白糖,焦甜焦甜。新制出來的白糖少得很,一家五口沒張揚,偷偷自己用。 霍知章滿足喟嘆:“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br> 裴鶯看著霍知章,若有所思。 他們是午后未時出行狩獵的,從紅日高懸一直待到日薄西山,待酒盡rou飽,眾人踏著夕陽的余暉回城。 回到州牧府后,小輩們辭別雙親回自己的別院。 裴鶯見霍霆山往書房去,待他離開后,她也出了主院。 不是去后花園,也不是尾隨霍霆山去書房,而是往霍知章的院子去。 裴鶯并不知曉,在她離開不久后,原本該去書房的男人走到一半似想起什么,轉身回主院。 “夫人呢?”霍霆山沒看見裴鶯,卻見辛錦在院中。 辛錦:“夫人出去了?!?/br> 霍霆山聽她說出去,眉心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人肯定還在府中。 如今將日落了,她不可能這時外出。 但是,她為何不帶女婢? 霍霆山轉身往院外走,問了院門口的衛兵。 霍知章剛回到自己屋子,就聽女婢來報說裴鶯來了,少年郎大驚,忙放下喝到一半的茶,速速出門迎接。 “母親若有事吩咐,讓人傳兒子過去便是,何須自己來一趟?!被糁陆o裴鶯見禮。 裴鶯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且飯后走動消食也好?!?/br> 不是什么大事,那也是有事?;糁赂纱嚅_門見山,“母親但說無妨?!?/br> “知章,我聽聞南方打仗了,這仗為何而打?”裴鶯問。 可能是酒足飯飽,也可能是裴鶯的聲音太溫和,霍知章很自然說,“荊州州牧叢六奇稱帝了,這等亂臣賊子冒出來,自然得挨收拾。不過母親您莫憂,那是南邊的事,暫時與我們幽州無關?!?/br> 裴鶯結結實實愣在原地。 稱帝? 州牧稱帝? 趙天子尚在世間呢,他居然敢稱帝,這名聲不要了? 莫非…… 裴鶯忽然打了個激靈,“知章,你老實告訴我,趙天子是否山陵崩了?” 這話說完,裴鶯在他面上看到了遲疑、懊悔和糾結,那一瞬她的心跳也隨之漏了一拍。 霍知章沒忘記父親的吩咐。 父親不讓提趙天子山陵崩,而最開始母親所問之事和先帝無關,他便說了。只是未曾想到隨口一說,母親竟這般敏銳。 這可如何是好? 霍知章心里苦,忽然間發現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來到了他的院口。 “知章,你和我說實話,趙天子還在不……”裴鶯見他神色驚懼地看著她的后方,下意識回頭。 那一瞬,她和霍霆山四目相對。 第110章 在那道冰冷陰沉目光的注視下, “父親”二字哽在喉間,有一瞬霍知章只覺自己如墜冰窟。 他傻眼了,整個人呆呆的, 腦中唯有一個念頭:他完蛋了。 裴鶯看著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霍霆山, 不用霍知章回答她, 她已隱約知曉答案。 看來趙天子真的駕崩了, 不過這是何時的事? 裴鶯怔怔地看著霍霆山,這一刻, 她的思緒忽然拉回到了北征回程時。 離開呼禾郡后, 霍霆山沿途再也沒入住城邦, 而是隨軍宿在城外, 再從旁側繞城而過。他不入城邦,她自然不可能去,于是后面那一路都在城外扎營。 她有問過他為何如此, 當時他說以前城外多林匪, 繞城可查是否有林匪蹤跡, 有的話順手除了。 她當時并未懷疑。 再后來就是回到玄菟郡, 這人特地帶她走南門, 避開了迎接的百姓群;還有西郊別院之旅,她還在睡夢時就被帶著挪了窩,亦是他干的好事。 之前的疑惑如今通通都有了解釋。 趙天子駕崩了。 當初她和他曾有過約定,若是趙天子駕崩, 他們就和離…… 天際最后一縷余暉淡去, 黑暗如潮席卷籠罩,整片天幕都暗了下來。天剛剛黑, 院中還未來得及點燈,沉甸甸的暮色壓在每個人臉上。 裴鶯逐漸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的身形高大挺拔,在暮色中宛若高聳的山岳。 霍知章背后出了一層冷汗,明明只是幾息而已,但時間好像被無限拉長,他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拎住后頸,在沸騰的油鍋里上上下下,每一下都是煎熬。 終于,霍知章看到他父親有了動作。 身著玄袍的偉岸男人快步走進院中,他來到美婦人身前,喉結微微滾動,“夫人?!?/br> 裴鶯沒應,如今她腦子亂糟糟的。 這人無數回說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結果天子山陵崩后,他自己卻封鎖了消息不讓她知曉。 霍霆山握住裴鶯的手,他手掌寬大,輕而易舉將她牢牢包裹在其中,“夫人先隨我回去,等回去再說?!?/br>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她。 霍知章不由瞠目。他敢保證過往十八年以來,他從未見過父親這般溫和,甚至算得溫柔。 裴鶯被牽著慢慢離開霍知章的院子。 霍知章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絕望的閉了閉眼。 父親現在不和他算賬,后面追賬肯定更厲害。完了,他的小命憂矣。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他得去向兄長求救,兄長一直比他聰明,肯定有辦法救他狗命…… 這時微微刮起了風,冬日的夜風吹在面上,陣陣的涼意令人哆嗦。 裴鶯混沌的思緒忽然清晰了不少。 她和他有和離協議不假,但如今外頭正亂,就算和離,也是天下太平那時和離。外面世道危險得很,她可不想再被莫名其妙的勢力擄走,不得不和女兒分離。 這事就這樣揭過去了? 當然不! 這人瞞她許久,有錯在先。 裴鶯還記得動身去西郊別院的前夜,當時分明說好只來兩回,結果這人在湯池里發瘋。 太肆無忌憚,為所欲為了。 如今想起來,他還很有故意為之的嫌疑。以前沒有理由,也找不到那條勒馬的韁索,現在……現在這不就有了嗎! 裴鶯只覺風不冷了,甚至頭頂黑沉沉的天好像都透出明快的亮色來,心花怒放不過如此。 嘴角忍不住翹了下,又迅速被裴鶯壓平。 不行,霍霆山這人精明得很,她得克制住,不能讓他看出端倪。若是讓他瞧出來了,這家伙肯定繼續我行我素。 她得鎮定。 霍知章的院子和主院有一段距離,這一路回來,夫妻倆少見的無話。 回到主院,霍霆山揮退所有女婢,房中只留他和裴鶯。 主屋中放置了不少夜明珠,也點了燭光燈盞,燈火通明,他能清晰看到她的所有神情。她抿著唇,長睫壓得很低,面有霜色,明顯很不虞。 “夫人,此事我可以解釋?!被赧降吐曊f。 裴鶯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發地朝著窗牗的軟榻走去。 霍霆山跟上前。 裴鶯在軟榻上坐下,在她低垂的眼簾里看到那雙黑靴來到他跟前,卻只是站著,她心里不住又樂了樂。 以前這人來了就自顧自坐她的軟榻上、還喜歡擠著她,這會兒倒是知曉規矩了。 裴鶯抬眸看他,依舊沒說話。 霍霆山心領神會開口說,“此事確實是我做得不厚道,瞞了夫人。但事出有因,是我不欲夫人離開我,才隱瞞了趙天子駕崩一事?!?/br> “我沒有想過離開幽州,你不必擔心?!迸狷L平靜道。 男人輕咳了聲,“可我心悅夫人,想和你繼續做夫妻?!?/br> 他大概過往三十七年都未說過這般的話,聲音有些過分的低了。不過房中寂靜,此時窗外的夜風恰好停了,這句話聽著倒也不含糊。 裴鶯移開眼,“夫妻不是這般做的,夫妻間講究坦誠和信任,你覺得你我之間有這些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