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163節
“既是紀羨白派人為我賀喜,不添些喜慶之色,似乎說不過去?!被赧綄㈣F鞭隨意一扔,轉而取了架子上的短刃。 …… 霍霆山從地牢里出來,陽光落在他身上,似無聲凈化著那層污濁的血腥味。 “還有三批斥候后至,他說的特征你且記好,這兩日盯緊了,不可讓其影響后日?!被赧降?。 陳淵應聲。 霍霆山垂眸看了眼,目光落在袍角某處,男人神色冷漠的拂了下衣袍,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鮮紅小塊隨之掉在地上。 不久后,其他衛兵從地牢里出來,恰好一腳踩在鮮紅小塊之上。 待那衛兵遠去,地上徒剩一點被碾碎而暈開的暗紅污色。 * 裴鶯如今住的那座宅子掛了裴府的牌匾,成了她在外的私人宅院。 “玄菟郡來了其他州的斥候?”裴鶯驚訝地看著過大江。 過大江頷首,“確實如此。所以還請夫人和小娘子這兩日待在府中,靜待郡內斥候肅清?!?/br> 裴鶯想起了還在肖江郡和燕門郡那時,如今一聽“斥候”,很自然想到一片刀光劍影。 “我不出去?!迸狷L擔憂道,“不過囡囡方才出去了?!?/br> 婚期一日日臨近,也代表著小姑娘的假期快要結束了。抓著假期的尾巴,今日孟靈兒出門游肆了。 過大江眉心跳了跳,“裴夫人,小娘子可有說去何處?” 裴鶯搖頭:“并無?!?/br> “裴夫人安心,我現在便去將小娘子帶回來?!边^大江和裴鶯告辭。 裴鶯看著他略微匆忙的背影,紅唇抿了抿。 難不成來的別州斥候數量很多,不然為何過大江的神情看著頗為凝重。待會兒他回來,她得好好問問才行。 一個時辰后,過大江回來了,和他一同回來的還有孟靈兒。 “過伍長,此番斥候來得可多?”裴鶯問。 過大江一板一眼地說:“目前發現的不多,不過難免有些藏在暗處未被發現,因此為了安全起見,這兩日只能暫且委屈裴夫人?!?/br> 裴鶯點頭。 過大江很快離開。 孟靈兒是拎著果子回府的,待水蘇洗了果子后,她拿過來給裴鶯吃,“娘親,您嘗嘗這杏子,又大又甜?!?/br> 裴鶯接了過來,隨便問了一句,“囡囡今日出去游肆,郡中氣氛如何?” 孟靈兒想了想,“和平常沒兩樣?!?/br> “無多派衛兵巡邏嗎?”裴鶯問。 孟靈兒:“似乎沒有,不過也有可能是派了,但我未看見。噢,倒是有一事,我回來時聽聞城門口加派了紅雞卵,本來一日二十筐,今日至后日加至一日四十筐,老多人去領了?!?/br> 平日二十筐,大概派至午時就能全部派完,現在加至四十筐,幾乎能派一個白日。 裴鶯后面沒多問,只是若有所思。 夜幕降臨,黑夜籠罩大地,在數個時辰過去后,金烏重新升起,時間來到了六月初七。 明日就是大婚,大婚前夕還有一些流程需要再次核對,今天一日,裴鶯都待在府里,孟靈兒也沒有出去。 在兩人都未注意到時,裴府處于一種封閉狀態,用度之物由衛兵送來,府中的女婢無需外出。 初七的申時,負責明日給裴鶯梳妝的妝媼如約出現在裴府門口。 按計劃,今晚四個妝媼會在府中歇息一晚,翌日天不亮就起來為裴鶯梳妝。 裴鶯知曉明日有的忙,今夜早早便上榻歇息。但被子蓋上了,卻不是說想睡就睡得著,以至于第二日她寅時被喊醒時,人還是迷糊的。 渾渾噩噩洗漱完,裴鶯才稍精神些。 接下來是更衣,穿上鳳冠霞帔。 上回從遠山郡裴家里出嫁,裴鶯穿得已是非常隆重,后來光是拆妝就花了兩刻鐘,今日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依舊是玄、赤二色的襦裙,不過圓領換成了交領。衣身刺繡繁復,衣襟和袖口上還籠了一層盈盈如水的紗,只要有少許光芒落于信期繡上,那燕似的紋路仿佛頃刻間活了過來。 裙擺層層疊疊,玄赤二色交織,一直垂至縫嵌了明珠的翹頭履上。 嫁衣一上身,屋中無人不驚嘆。 “夫人世無雙?!?/br> 裴鶯的注意力在首飾盒上。 偌大的雕花木匣子里面分了六層,每層又分了大小不同的小格,一處小格內置一樣飾品。而像這樣的雕花木匣子,足有三個之多。 裴鶯覺得她就是再長多兩個腦袋,也用不完這三個妝匣的全部首飾。 盤發梳妝,四位妝媼齊忙活,花了一個多時辰才將裴鶯打扮好。 鏡中美人面如桃瓣,色若春曉,遠山黛眉稍稍一彎,便是一段動人的煦色韶光。她身著繁復精美的玄赤嫁衣,此時坐于榻上,長長的衣擺在她身側鋪開,宛若一副舒展的畫卷。 “娘親好漂亮!”孟靈兒眼睛都不眨一下。 裴鶯抿唇笑了笑,“謝謝囡囡?!?/br> 這時辛錦端來一點吃食,母女倆簡單用了個早膳。 膳罷,妝媼給裴鶯上口脂,“夫人天生紅唇,這口脂倒只是添些光澤罷了?!?/br> 整裝完畢,時間也來到了迎親的吉時。 外面鑼鼓陣陣,迎親隊伍來了。 裴鶯再次披上紅頭蓋,聽著那鑼鼓聲漸近,大抵是一回生、二回熟,心里還頗為平靜。 她遠嫁,身旁只有女兒一個親眷,因此還是取消了擋新郎的一項。 裴鶯靜坐于榻上,等著時間過去。鑼鼓聲縈繞在耳,時間似乎過得很快,也似乎無限被拉長。 當她的手被一只帶著厚繭的寬厚大掌握住時,裴鶯回過神來,她回握了一下對方,而后順著他的力道起身。 一步一步,裴鶯隨他牽著往外走。 裴府門口往外一圈,一眾布衣被衛兵攔在規劃好的區域外,每人皆是伸長了脖子往里看。 “咱們霍幽州喪妻有十五六載了吧,十幾載都無續弦打算,未曾想下了一回冀州就打算再娶了,想來是喜愛裴女至極?!?/br> “這自是不必多說,你瞧四座城門都派了小半個月的紅雞卵了,雖說雞卵一個才一錢,但這加起來,也是一筆賬?!?/br> “我還未見過州牧夫人呢,也不知曉今日是否得以看見?!?/br> “今日大抵不可能。雖然霍幽州與尋常郎君娶妻稍有不同,后面會揭頭蓋入霍家祠堂參拜,但那也是入府后之事,我們看不到?!?/br> “快看,霍幽州攜夫人出來了……” 周圍先是一靜,又很快熱鬧起來。 他們最先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踏出裴府,男人玄赤長袍加身,一頭墨發高高束起,金冠在日光下折射著亮光,一如他那雙狹長的黑眸此時擒著的淡芒。 “莫名覺得今日的霍幽州和善了許多?!?/br> “美人在懷,心情豈能不好,若是換你你也高興?!?/br> 很快,另一道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倩影婀娜曼妙,翹頭履擋住前方微揚起的裙擺,或許是看不見,也或許是天生如此,那被牽著的女郎每一步都走得很雅致。 直到那道身影乘上馬車、馬車逐漸走遠,騎兵隊亦開始收隊了,一些百姓才回過神來。 “雖今日未見裴夫人之容,但莫名覺得看了回仙人下凡?!?/br> “哈哈,我和你們不同,我在集市意外見過那位夫人?!?/br>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轉頭。 “如何如何?” “國色天香,遠山芙蓉?!?/br> …… 州牧府正門敞開,門前和前庭皆是打掃得纖塵不染,兩位守門的衛兵今日也換了新裝束,精神抖擻。 坐于馬車的裴鶯感覺到馬車停了,很快,車廂門被推開的微響傳來。 “夫人隨我回家?!?/br> 裴鶯被他牽著帶入府,過門檻時,她只覺這霍府正門的門檻不是一般的高。加之身上嫁衣層層疊疊,頭飾更是不必說的重,裴鶯抬腳邁過去時,一度覺得她第一回抬腳說不準得以失敗告終。 但最終還是邁過去了。 進了霍府后,她聽到了旁的聲音,好像是賓客。 來了好多好多的賓客,繼鑼鼓聲后,賓客之語一團一團如棉球般涌過來,充盈著她的雙耳。 霍霆山的雙親已逝,且如今霍族以他為首,他乃一族之長,因此上首無人坐,遂省了跪拜一步。 在大堂之上,證婚的霍族老翁笑瞇瞇道,“請霍公揭開新婦蓋頭?!?/br>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視下,霍霆山抬手拿開面前人的紅蓋頭。 這一刻仿佛是親手揭開一副不世的名家畫作,滿堂的金碧盡數淪為陪襯,立于堂中的美婦人光彩熠熠,映帶左右。 霍霆山聽到了賓客的抽氣聲。 在驚嘆中,他面前的女郎抬起眸,她面染胭脂,端是稠艷流丹的驚為天人,她對他抿唇笑了笑,眼尾因此彎出一個小鉤子般的弧度。 男人的舌尖重重掃過后槽牙,腹中饑餓更甚。 后面是成婚的流程。 裴鶯結過婚,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當時她覺得累人,但和今日一比,才知曉什么是小巫見大巫。 霍霆山既是州牧,又是一族之長,這代表著他不可能和許多郎君一樣,能隨新婦直入婚房,將賓客拋給長輩暫且應付。 霍霆山不走,裴鶯也走不了。 堂都拜了,她如今已是幽州牧夫人,是這座府邸的女主人,裴鶯得留著一同宴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