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136節
被嫌棄多了,霍霆山竟也覺習慣了, 他上前將人抱起, 抱著就往內里床榻的方向去, “待夫人睡著了我再走?!?/br> “我本來要睡著的?!迸狷L腦子混沌, 許多心里話不由小聲嘀咕出來。 霍霆山走到榻旁將人放下:“行,怪我,我在此給夫人賠罪?!?/br> 裴鶯臉頰枕在錦枕上, 蹭蹭枕頭, 緩緩閉上眼睛:“不用你賠罪, 你去忙吧……” 說話間, 氣息逐漸趨向平穩。 霍霆山拉過錦被給裴鶯蓋上, 目光往下掃過,在裴鶯的腳上停頓了下。 方才在外邊軟榻時,裴鶯脫了繡鞋,如今腳上只穿著足衣。 “足衣不潔, 穿到榻上不妥。夫人, 我幫你除了足衣可好?”霍霆山問。 沒有人應他。 男人頷首,抬手伸向雪白的足衣, 修長的手指勾住足衣上方的系帶,輕輕一拽后, 細帶松散。 本來入睡的美婦人感覺到腳上有異,不由蹬了蹬腿,中途好像踢到一堵結實的rou墻。 裴鶯做了個夢,夢里她回到了大學本科時代,有一日宿舍組織活動,說要去野炊。待到了目的地,那地方可真漂亮,綠草盈盈連片,地上像鋪了一張大毯子。 她和三個舍友想選個好的地方鋪大餐布,但走著走著,裴鶯覺得這草地不對勁。 每一腳踩下去好似陷得特別深,踩進泥里,被太陽曬得guntang的泥土包裹著。 眼見舍友要走遠,裴鶯用力拔出腳,還順帶使勁兒踩了一下那困著她的泥土,然而沒走兩步,她又陷入了泥中。 泥中好似裹攜著些粗糲的沙礫,毛刺刺的,踩上去不舒服。 裴鶯不由說了幾句抱怨的話。 似乎有一聲幻聽般的嘆息傳來:“夫人慈悲為懷,不如干脆以身渡了我這灘爛泥,莫要回去了?!?/br> * 裴鶯一覺醒來,金烏已經從東邊走到西邊了,她抱著錦被坐在床上,擰著愁眉回想著之前。 她記得天鍋架好后,便開始蒸餾酒,待出酒后,依次給了霍霆山父子和陳淵品嘗。 這三人一碗下去無事發生,囡囡鬧著要喝,于是她也嘗了一點。 裴鶯只記得那酒既辛辣又狂燥,酒勁非常大,后面的事再回想起來,卻如同隔了一層水霧。 她好像跟霍霆山回了主院,中途聊了一會兒天,聊天內容…… 裴鶯冥思苦想,隱約記得好像和他辯論了一番草和人參,至于更多的,卻是不太記得了。 “我應該沒說一些不能說的吧?!迸狷L惆悵嘆氣:“下回還是不喝酒了,喝酒誤事?!?/br> “夫人,您是醒了么?”外面的辛錦聽到點動靜。 裴鶯應了聲。 辛錦繞過屏風,“夫人,您還未用午膳,現在給您傳膳如何?” 裴鶯后知后覺有些餓了,遂頷首。 辛錦低聲道:“夫人,還有一事,小娘子來過幾回欲要尋您,后面干脆留了水蘇在此。方才您醒來后,水蘇回去了?!?/br> 裴鶯心里打了個突:“囡囡她有沒有說何事?” 辛錦搖頭說沒有,“但奴觀其神色,似頗為凝重?!?/br> “好,我知曉了?!迸狷L心里那個猜測漸濃。 可能是她酒后失言,又或是舉止欠妥,被女兒察覺到了。 午膳一直都備著,不久后端了上來。膳食呈上不久,孟靈兒來了。 “娘親,我聽聞那酒水甚是勁烈,您如今感覺如何?可有不適?”孟靈兒問。 裴鶯笑著搖頭:“睡了一覺,已無事?!?/br> 孟靈兒正要再說,見裴鶯面前擺了膳,且并未用多少,于是話出口時換成了,“娘親您先用膳,待您用完膳,我有些事想和您說?!?/br> 裴鶯執著筷子的手停頓了下:“剛好,我也有事要和囡囡說?!?/br> 因著不久后要用晚膳,這一頓裴鶯吃的并不多,很快就用完了。 待辛錦將器具撤走,房間只剩下母女二人。 氣氛莫名有些凝重。 裴鶯先開了口:“囡囡,我得先和你說聲對不住?!?/br> 孟靈兒的唇緊抿著。 “我曾答應過你起碼三年不嫁人,如今因為某些緣故要失約了,大抵是今年的八月,我會嫁給霍霆山?!迸狷L輕聲說。 裴鶯眼睫下壓,目光落在桌案上,有些難以面對。 說是起碼三年,守約時間卻只不過是一個冬季。 “娘親,您嫁給他是做正室嗎?”裴鶯聽到女兒問。 出乎她的預料,小姑娘這話挺冷靜的,并沒有她想象中的抽泣聲。 裴鶯抬眸,而后點了點頭。 孟靈兒扯出一抹笑:“是正室,那挺好的。將軍有權有勢,如今占了三州,您嫁給他當妻子,往后無人敢欺負我們母女?!?/br> 裴鶯:“囡囡……” 孟靈兒目光移開,徑自說著,像說給裴鶯聽,也像說給自己聽:“如今這世道比去年秋季還亂,我之前聽公孫先生說,長安好像也不太平了。娘親您生得這般美麗,就算不嫁給將軍,總歸會有旁人黏著你不放,那還不如尋個穩妥些的當他的正頭娘子?!?/br> 孟靈兒的語速開始加快:“父親是去年初秋離開,倘若娘親今年八月再嫁,幾乎也是一年了,比起以前住在咱們家不遠的小姚娘子的娘親要久上許多許多?!?/br> 裴鶯啞口無言。 孟靈兒目光移回來,聲音低了許多:“其實我只是有一點點害怕,害怕娘親有了新的家庭和新的孩子后,會顧不上我?!?/br> 裴鶯從自己這一側的位置起身,坐在孟靈兒旁邊,伸手攬著女兒:“且不說我已三十多,無力再生子,就是能生,我也沒那個打算。囡囡,我不會有新的孩子,有你一個已足矣,誰也沒有你重要,你是我的支柱,唯一的支柱?!?/br> 孟靈兒轉頭看著母親,她在面前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濃郁到極致的情感,其中有些她看不懂,卻不妨礙她因這一眼心頭大震。 裴鶯摸了摸小姑娘的臉頰:“誰也不會有你重要?!?/br> 如果不是這個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格,都和現代一模一樣的女兒,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或許第一日,也或許是被小吏抓走的那一日,她就會自裁。 心口那個窟窿好像被一點點補上,孟靈兒嘴角忍不住勾起:“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迸狷L認真道。 孟靈兒靠在裴鶯肩頭,輕聲問道:“娘親,您之前說因為某些原因您要嫁給將軍,那原因究竟是什么,能告訴我嗎?” 裴鶯沉吟片刻。 其實這話有些說不出口,但剛剛才將女兒哄好,又不愿再惹她心情低落。 裴鶯到底是說了。 和一則傳言有關,也順帶將之前惠康王看中她一事說了。 孟靈兒臉色劇變:“竟有此事?娘親為何不告訴我?!?/br> “不想惹你擔心,且事情已解決了?!迸狷L笑道。 小姑娘眉頭皺起又松開,反復兩次后道:“若是有下回,一定要告訴我?!?/br> “好好好?!迸狷L應道。 孟靈兒撇了撇嘴:“怎么聽著像敷衍我,罷了,總歸您肯答應?!?/br> 在裴鶯懷里賴了片刻后,孟靈兒起身:“既然娘親即將要嫁給將軍,那我得去和那個霍小郎君……嗯,我未來的二兄多聯絡?!?/br> 旁敲側擊一番霍家的情況,若是將軍后院有個育有子嗣、又有手段的寵姬,她娘親說不準會吃暗虧。 孟靈兒走了。 裴鶯看著女兒背影,無奈搖頭。 …… 裴鶯覺得或許霍霆山從某些蛛絲馬跡察覺到她和女兒攤牌了,今日的晚膳沒像平時一樣各自用,而是聚在正廳。 除了她和霍霆山,還有兩個小輩。 霍霆山率先發話:“這一頓晚宴慶祝今日制酒大獲成功,待夫人的米酒在長安售賣,再辦一場盛大些的家宴?!?/br> 裴鶯聽著他最后兩個字,眼皮子跳了跳,偷偷去看下首的女兒,卻見小姑娘笑瞇瞇的,面上并無排斥。 霍霆山問裴鶯:“夫人可有想好,一壇米酒賣幾錢?” 裴鶯還真想好了,“就陳校尉拿的那個壇子那般大的,一壇賣二十兩?!?/br> 這個價報完,下首傳來一道抽氣聲。 “二、二十兩?”霍知章震驚。 如今一頭牛才二兩銀子,二十兩,都可以買十頭牛了。 前些年幽州財政吃緊,父親為了攢錢四處奔波,今日領兵洗劫林匪,明日在幽州里四處翻,看有沒有能下刀宰割的豪強。 府中庫房常年空蕩蕩,他每月的月例只有五百錢,也就是四分之一兩銀子。若按以前他的月錢來算,他需要六年多才攢夠銀錢買一壇酒。 “對,二十兩,價格確實不菲。但只要是現如今舉世獨有,再配個漂亮些的包裝,就一定會有人買的?!迸狷L笑道:“香皂當初不也是十兩一塊,后面亦不愁賣?!?/br> 霍知章自然知道香皂,他這回偷偷來并州,出門時就揣了塊香皂在身上。 “裴姨,您太厲害了,這蒸餾之術您是如何想出來的?往后家里豈不是日日有好酒喝?!被糁麦@嘆道。 霍霆山嗤笑,“多讀書,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一天到晚像個猴似的到處竄。你不及你兄長也罷,如今家里多個年歲比你小許多的meimei,你meimei也知曉隨先生讀書,就你依舊不務正業,還好意思討好酒喝?你小子皮糙rou厚,臉皮那一塊是不曾漏下分毫?!?/br> 霍知章訥訥閉嘴。 孟靈兒聽到某句,心里不住欣喜。 裴鶯眉心跳了跳,哪有人這般教孩子的,這對比教育使不得,容易令霍知章對囡囡有意見。 當即裴鶯說:“人各有所長,或許知章在旁的方面天賦匪淺,將軍莫要太心急?!?/br> 霍知章不由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