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129節
霍霆山將一份信件放下,看向窗牗外,快日薄西山了,還不見衛兵來報。 他喚來守門的衛兵,讓他去主院跑一趟,得知裴鶯確實未歸。 男人皺起長眉:“不就是一個多幾個胡人的破城,有什好逛的?!?/br> 天黑都不回,真是心野得沒邊了。 …… 兩刻鐘后,夜幕降臨。 霍霆山冷著臉走出書房,方踏出院子,便有衛兵匆忙來報。 霍霆山神色稍緩。 “大將軍,大公子來信?!毙l兵道。 霍霆山一頓,面無表情將信件接過,也不回書房了,直接在原地拆了火漆,一目十行。 “胡鬧!”霍霆山眼里聚起風暴。 衛兵被他驚得一震,不敢抬頭,很快聽頭頂飄來一道極冷的聲音:“備馬?!?/br> 那遠去的腳步聲走了幾步后,又有一道聲音飄落:“傳令下去,給我看緊玲瓏院,從此刻起,不允許那丫頭踏出院子一步?!?/br> 第72章 裴鶯坐在馬車里, 卷起一側的幃簾,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座肖江郡旁邊的小縣城。 這小縣城是肖江郡西側的城鎮,更靠近西域, 因此胡人更多了些, 他們頭戴卷帽, 肩上搭著彩線織成的布巾, 成群結隊,cao著一口半生不熟的大楚話做生意。 金烏西墜, 大片的天被染成了暖調的橙黃, 天幕之下的小鎮繁榮, 偶爾有一曲西域歌謠蕩起, 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裴鶯有些餓了,她喊霍知章:“霍小郎君?!?/br> 霍知章騎馬在前,聽到裴鶯喊他, 他本不想理會的, 但那道聲音溫和似水, 一點趾高氣昂都沒有, 實在叫人不好忽略。 霍知章眉頭皺起又松開, 幾番以后到底是調轉馬頭,驅馬到馬車旁:“你有何事?” “如今已是飯點,我們找處食肆用膳如何?”裴鶯頓了頓說:“我請你用膳,就當你帶我出來?!?/br> 霍知章沉思片刻, 其實他也餓了, 但主動找食肆,這聽起來像要照顧她一樣。 “那就去食肆吧, 不過不用你請,我不缺一頓飯錢?!被糁聞e開臉。 讓女人請他吃飯, 說出去笑死人了。 最后霍知章找了間門面干凈的店鋪,本來想直接坐大堂的,但進來后發現哪怕裴鶯戴著帷帽,依舊有不少人在偷偷看她。 霍知章低聲道了句麻煩,迅速讓小傭開了個包廂。 這家食肆主做古董羹,但小鎮來往多西域行商,店內的調料比之燕門郡那邊要齊全許多。 兩個小鼎很快被端上,而后嵌入小案幾空曠的鼎槽中。 霍知章坐在裴鶯對面,兩人相對而坐。炭火剛燒,鼎中的水還未被煮沸,此時無事可干。 裴鶯不是擅談之人,入座后就靜靜等水燒開。 霍知章目光幾次落在裴鶯身上,到底沒忍?。骸澳闶侨绾魏臀腋赣H相識的?” 裴鶯:“意外相識?!?/br> 如今回想起來,倘若那日她沒有碰上那個道貌岸然的郝衙役,沒有被對方看見,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可惜有些事沒有如果,就好像如果她知曉那日女兒會發生車禍,她一定不會讓她出門。 霍知章覺得自己今日皺眉比過去一個月都多:“你怎的盡說廢話?” 裴鶯想了想:“我沒有義務平白回答你的問題,不如這般,我們彼此交換詢問,你問我一個,然后輪到我問你一個?!?/br> 霍知章沉思片刻,點頭了:“我還是方才那個問題?!?/br> 這次裴鶯回答說:“我原先住的縣城遭了寇患,我的縣丞丈夫殉職了,他的小吏同僚上我家里來,或許是為求死人財來的,也或許是其他,總之恰好碰上了欲要出門的我。那小吏有青云志,遂把我當成了青云梯獻給了你父親?!?/br> 裴鶯覺得沒什么好遮掩的,因為這些都是事實,就算她現在不說,以后他都會知曉。 不過說起當初,她的思緒不由飄到那個郝姓衙役身上。 對方將她獻給霍霆山后,也不知曉獲得了什么好處,待回去后問問他才行。 裴鶯說得平淡,但這番話落在霍知章耳中卻宛若驚雷。 她的丈夫竟是縣丞,且還是死于殉職,這不僅僅是良家女子了,更是縣丞明媒正娶的妻。 霍知章面色一陣青一陣白,此外還有點火辣辣的燒。 裴鶯看著他變來變去的臉色,想起以前一個詞,塌房。 霍霆山在他兒子這里可能塌了一點。 “輪到我問你了,你來肖江郡之事,還有誰知曉?”裴鶯問。 霍知章用了半晌才整理好情緒:“我兄長,我出門之前給他留了信,此外就剩下隨我而來的一批衛兵?!?/br> 裴鶯心道他果然不是長子。 輪到霍知章了,他卻沉默良久才開口:“你真的不喜歡我父親嗎?” 裴鶯稍頓,垂下眼,然后搖了搖頭。 她在霍霆山身邊待了兩個季節,期間發生了不少事。 他強留過她,也同樣給予過她庇護,他們建立了合作,一同做生意,牽扯越來越多。 她知曉他是個好官,感激他肯派人在地龍翻身后救她女兒,欣賞他對百姓的態度,也驚嘆于他對新事物的敏銳。 但男女之情…… 霍知章神色緩和下來,但一口氣松完又莫名有些不得勁。 他父親十二歲便上戰場抵御北國那些蠻族了,二十及冠時領軍在蛟騰口痛擊匈奴,剿滅對方五萬精銳,若非當時天公不作美,匈奴王廷早就不復存在。 后來父親作為祖父的嫡子只身前往長安那等龍潭虎xue聽封,也是全須全尾回來。 三年后祖父舊傷復發不幸仙逝,父親接任幽州牧的同時,挨個將族中蠢蠢欲動的叔公收拾了,扛起了霍家大旗。 又過了幾年,在父親而立之年時,養精蓄銳十年的匈奴再次來犯。父親依舊領兵出征,這回直接在戰場上割下了左賢王的首級,匈奴大駭退軍。 后來朝廷中有逆賊作亂,停了幽州的軍餉不止,還尋人偽造他們造反的證據,那般艱難的關卡父親都一一過了。 在霍知章看來,這世間沒有比他父親更英武的男人了,她竟說不喜歡。 裴鶯回答完,該輪到她問問題了:“你之前說你送我離開,你打算如何做?” 霍知章:“石家在并州盤踞多年,總有些漏網之魚藏在角落里,我安排你死遁?!?/br> 裴鶯看著霍知章:“就這樣?” “自然?!被糁卤凰吹眉贡澄⒖?,“你作甚?” “你父親打過女人嗎?”裴鶯忽然問。 霍知章想也不想就說:“當然沒有?!?/br> 女人不喜拒了便是,何至于打女人。 裴鶯又問:“那打過你嗎?” 霍知章神色不自然道:“誰家兒子沒挨過打,有句古話叫棒下出孝子?!?/br> 那就是打過了。 于是裴鶯徹底放下心來。 “你問這些作甚?”霍知章心里打了個突,莫名有種不祥預感。 裴鶯笑而不語。 此時鼎中的水煮沸了,染料暈開香氣,裴鶯拿起竹箸,開始將葷菜下到小鼎里。 霍知章也動手了。 兩人都餓了,不約而同停下方才的問答,開始用膳。 裴鶯的身形比一般女郎高挑一些,自然不是小鳥胃,但和她對面的霍知章對比,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 霍知章一口氣吃了四盤葷菜和兩盤素菜,他還猶嫌不足,讓小傭再上了兩份面食過來。 裴鶯看著被推到自己跟前的面食,忽然有點撐著:“我鼎中還有許多菜未用完,吃不下這般多?!?/br> 霍知章坐的位置看不見裴鶯的小鼎,“且先放著,到時候吃不完再說?!?/br> 裴鶯真吃不完,待她放下竹箸,霍知章推過來的那盤面食她沒動分毫。 霍知章見狀,將面食拿回來,一掃而空。 等他們吃完這頓古董羹,外面的天也黑了。 天已黑,宵禁將至。 霍知章帶著裴鶯去找地方住,他沒有選擇廄置,而是派人去西域行商的街巷,最后找到了一家西域商賈和大楚商人合伙開的酒舍。 不知霍知章用了什么法子,今夜他們這一行宿在酒舍中。 裴鶯今夜和辛錦一個房間,霍知章的房間在她隔壁。 辛錦在給裴鶯整理房間,“夫人,這般鬧下去后面如何收場?” 這一路跟過來,辛錦一直在旁邊看著,多少看明白裴鶯這次并非真的想走。 孟小娘子還在州牧府中是其一,其二是她太鎮定了,仿佛出來游玩似的,全然沒有當初在北川縣逃跑時的惶恐。 裴鶯抿唇笑了笑:“無事,霍霆山他兒子說他不打女人?!?/br> 除非趙天子在夏季之前駕崩,否則她和霍霆山成婚之事是板上釘釘。 對方有子嗣,子嗣又是這般大了,肯定有自己的能力。 為了以后能和諧共處,她總歸得表個態,又或許該說將事實告訴他們—— 這段婚姻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她非要攀著他們父親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