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88節
回去的路上,裴鶯稍稍掀開一點幃簾,偷看這座經歷了一宿暴亂的城池。 今日的遠山郡要蕭條許多,不少百姓選擇閉門不出,某些膽大的將家中窗牗打開少許,從窗內露出半張臉往外看。 城中已經經過打掃,未見尸首,但短時間似也不能完全收拾干凈。斷掉的刀戟,破爛的衣布,還有東一只西一只的單履。 裴鶯將幃簾放下。 馬車一直行到州牧府的正院才停下,孟靈兒下來后見是正院,錯愕道:“怎的直接來正院了?” 駕車的衛兵說:“府門狼藉,怕沾污二位的眼睛?!?/br> 正院坐落的位置并不靠外墻,香油壇子扔不過來,故而沒有被波及。 裴鶯下了馬車。 辛錦和水蘇將行囊搬回房間里。 “娘親,您說那些個豪強他們……他們會如何?”孟靈兒問,說到最后,她的聲音低了下去。 裴鶯看著垂著頭的女兒,只看到小姑娘黑乎乎的發頂,知道她其實想問華家。 “大概會被算賬吧?!迸狷L說。 現在主動權完全掌握在霍霆山手上,哪怕他想直接將人殺了,也并非不可。 但只是殺了,似乎效果小了些。 霍霆山需要民望,有什么比當著被欺壓已久的百姓的面,處置那些壓迫者更能積攢民望的事情呢? 裴鶯覺得沒有了。 裴鶯摸摸女兒的小腦袋:“宗主類的人物估計難逃一死,但底下那些附庸,不一定是死路一條?!?/br> 孟靈兒似懂非懂的點頭。 送走女兒后,裴鶯回房間。如今她手頭上還有一樣事要忙,繡荷包。 一想到那個荷包,裴鶯不住頭疼。 辛錦很耐心,是個很好的老師,奈何在這方面她不是個好學生,經常是眼睛會了,手不會。 還有二十天,二十天繡一個荷包出來,太有難度了。 裴鶯如臨大敵。 * 州牧府書房。 一卷卷案卷鋪開,擺滿了數張案桌,除了霍霆山以外,書房內還有一眾謀士,眾人皆是埋頭整理,忙起來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太多了。 若完全秉公辦理,光是蕭家犯的事就足夠寫好幾個冊子,更別說還有其他大族。如果再往前面推些年限,說是“罄竹難書”也不為過。 整整一個下午,除了如廁需要,沒人踏出過書房門。 城中戰局塵埃落定后,秦洋領了清掃任務,收拾城中一片狼藉的局面。 尸首全部丟到亂葬崗,街上的斷劍殘鞭能回收的就回收,不能回收的就丟掉,此外還讓士兵打來水,將街道的血跡沖一沖,不能太惹眼。 從早上一直忙到酉時,總算是完成任務了,秦洋道:“大將軍,城中已徹底清掃干凈?!?/br> 霍霆山亦在埋案,聽了只是嗯了聲,后面似乎想起什么,加了句:“明日讓士兵如常宣讀邸報?!?/br> 秦洋眼珠子轉了轉:“大將軍,是否要透露個處置時間?” 霍霆山沉思片刻,目光掃過堆積如山的宗卷,長眉皺了皺:“十日后?!?/br> 秦洋:“唯?!?/br> 霍霆山和一眾謀士一直忙活到子時。 待書房門再開,眾謀士無一不覺頭暈眼花,腳下發虛,魂已經有一半離家出走了。 公孫良臉色發白,也是頭暈腦脹,只覺腦子里似乎有根筋在一抽一抽的疼。 他回首看身后,主公還坐在案前,面色如常,不見一絲疲憊,公孫良不由想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主公領兵出征匈奴,為了追擊匈奴左賢王的精銳,主公在草原上熬了三天三夜,聽聞期間一共瞇了五個時辰不到,最后借著雨天的掩護,成功割下左賢王的首級。 那次從草原回來,沙英等人躺了一日多才緩過來,但主公只歇了一個下午,已然恢復到和平常無二。 如今五年過去,主公毫無竭力之兆,依舊春秋鼎盛。 公孫良驚嘆的同時,又欣喜不已。 冀州牧袁丁沒野心嗎? 自然也是有的。 奈何袁丁身體不行,經不起折騰,他一死,冀州轉眼就成了旁人的囊中物。 月升月落,這一宿有的人忐忑難眠,也有人美美入睡,時間流過,轉眼來到了第二日。 今日的遠山郡比昨日要熱鬧些,尤其是閉門的百姓聽見外面有衛兵敲起銅鑼,宣告城中已安穩,讓他們放心出行后,漸漸有人出門了。 待金烏攀至頭頂,城中已恢復了往日的八分喧鬧。 茶舍和食肆重新迎客,在人流最旺盛的午時,帶著藤紙的幽州兵再次出現在了往日邸報的宣讀地。 “下面是今日的遠山郡日報?!?/br> 此話一出,大堂靜了靜。 一雙雙耳朵豎起來,外面本來只是路過的行人也不游肆了,立馬進來聽日報。 幽州兵揚聲道:“昨日,以蕭家為首的一批家族勾結成團,欲為一己之私刺殺天策大將軍。截止今日統計,此次涉事人家共計為十三戶,累計犯下之罪不限于:與人結黨懷欺、設計誘陷官員、搶占布衣良田,迫使之成為佃農……” 一條又一條的罪名被念出,堂中食客憋的滿臉通紅,想討論又怕說話耽誤了傾聽。 好不容易待幽州兵念完,大堂中瞬間炸開了鍋。 “蕭家終于要倒霉了,老子忍他們很久了!” “我的乖乖,我方才數了一下,這罪名竟然足足有十三條,且這還是不限于,說明有些沒統計完?!?/br> “暢快,那些個豪強也有這一日,待會兒我得回去給我堂叔上一炷香,他老人家可安息矣?!?/br> 堂中的幽州兵繼續道:“十日后,蕭家一案在官衙開審?!?/br> 堂中一片嘩然。 * 城中百姓熱火朝天地討論著蕭家一事,此事已然成為遠山郡茶余飯后最熱門的話題。 但在裴鶯這里,許是已預見了這些豪強的結局,她并無多少興趣。 這幾日她依舊跟著辛錦學刺繡,總算是摸到了少許門道,偶爾也發現一點刺繡的樂趣。 不過裴鶯不是那種喜歡勉強自己的人,什么挑燈夜繡,什么扎到手指,在她這兒通通不存在。 如今沒有近視眼鏡,若是不慎熬壞眼睛,余生都得霧里看花。因此挑燈夜繡是不存在的,一針一線慢慢繡,裴鶯小心得很,寧可慢些也不愿扎到自己。 繡累了,就出去走走。 裴鶯往日喜歡逛后花園,州牧府的后花園非常大,本就種了不少花兒,后來霍霆山命人從長平郡郡守府移來了一批奇珍異卉,便愈發的繁花似錦。 只不過那是之前,蕭家暴動所攜的火攻毀了大半個后花園,如今花園里一片寂敗,曾經鮮艷的色彩大多化成灰燼。 “裴夫人,大將軍讓您去側門一趟?!庇行l兵來。 裴鶯:“現在?” 衛兵頷首。 裴鶯抿了抿唇,還是過去了。 這兩日霍霆山不見蹤影,也未尋她一同用膳,裴鶯猜測對方是在忙豪強案收尾之事。 現在他找她,這是蕭家的事已經處理完了? 這才過了兩日,未免快了些。 懷著點疑惑,裴鶯走到側門,霍霆山已經在那兒了。 他今日依舊是一身黑袍,腰別環首刀,哪怕是站在陽光下,總令人聯想到懸崖暗角的鷹隼,犀利又冷峻。 她走出小彎拱門時,男人看了過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一瞬間整個人都散漫了,那股攝人的冷峻消失不見。 “夫人來了,上車吧?!被赧綄④噹T打開。 裴鶯走到他跟前,卻沒有上去:“去何處?” 霍霆山:“夫人上車便是,待去到就知曉了?!?/br> 裴鶯故意道:“那不成,萬一您讓人載我到集市,把我賣了呢?!?/br> 霍霆山揚眉:“誰敢買,我讓他明年墳頭草有一丈高?!?/br> 裴鶯眼皮子跳了跳。 這人莫不是前日殺紅了眼,如今動不動就打打殺殺。 “不賣夫人,我們去蕭府一趟?!被赧綄⑷怂蜕像R車。 裴鶯上去以后,見他也上來了,不由道:“將軍今日不騎馬嗎?” 霍霆山坐在裴鶯對面:“這兩日處理逆賊一案頗為費神,便乘馬車吧?!?/br> 裴鶯暗自感嘆,權力和責任很多時候果然分不開,尤其是當掌權者不想昏昏度日時。 “案件已經處理好了?”裴鶯問。 霍霆山笑道:“看來夫人對我不是一般的寄予厚望?!?/br> 裴鶯一聽他這話,就知道是沒處理好,“我只是隨便問問,這些豪強盤踞多年,藏污納垢,若是徹底清理,想來需要不少時間?!?/br> “所以夫人真正想問,我是否要徹底清理他們?!被赧铰朴频?。 裴鶯一滯,驚覺這人真是敏銳的可怕,思索片刻,最后打了個直球過去:“不能問嗎?” “可以問,我知無不言?!被赧侥抗夂?。 裴鶯捏了捏帕子,最后說:“華家的華二郎,最后會被如何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