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30節
“啪嗒?!币淮~錢被放在桌上。 秦洋笑瞇瞇地看著老杏林:“這兩日多謝坐堂醫照料夫人,這是報酬,還望坐堂醫收下,然后不該多問的別多問?!?/br> 老杏林啞然。 …… 小內間。 裴鶯知道霍霆山可能會來,但是未料到他竟來得如此之快。 女兒她們前腳剛走,他后腳就來了,這其中的時間顯然不夠囡囡回到郡守府。他一直在外面等著,既是等末時過去,也是等她們四人一起離開。 裴鶯為她這個推測驚得頭暈目眩。 霍霆山看到裴鶯坐在榻上,將近兩日未見,他的夫人依舊花顏月貌,未曾憔悴多少,只是…… 她這身上穿的什么玩意兒? 那是麻布吧,她不樂意回郡守府,樂意在外面穿布衣? 霍霆山有點惱了,目光冷淡:“我原不知夫人竟喜好這等小屋子,不若等回了郡守府,我命人將你那屋子改小些,再釘些破木板和塞點破布,以求符合夫人的審美,省得夫人樂不思蜀?!?/br> 裴鶯其實已經做好迎接怒火的準備,結果沒有,這人只是冷臉嘲諷她一通,這倒令她有些驚奇。 她初時觀他面相,覺得他是個爛脾氣來著,且這人動不動就說別人墳頭草三尺高。 裴鶯垂下眼,再抬眸時露出幾許委屈:“將軍,并非我不想回郡守府,只是我如今不良于行?!?/br> 霍霆山皺了眉,昨日底下人來報,他只知她身在醫館,以為她是猜到他會搜城,故意不住在廄置中。 “腳怎么了?”霍霆山徑自走到裴鶯旁邊,俯身去掀她的裙擺。 裴鶯微微一僵,但沒阻止。 她說不良于行,總得給人看證據才是。 當初圖換藥方便,且裴鶯覺得小舍也沒旁人,故而一直沒穿足衣。 如今裙擺掀起來,霍霆山看到一雙精致的赤足,比他的手掌還小許多,白皙的腳趾受了驚嚇下意識瑟縮著,圓潤的指甲蓋透著健康的粉調。 男人一頓,片刻后才將目光移到裴鶯的右腳踝上,那處纏著浸了藥液的布,繞了數圈,看著比左邊腫了兩圈。 霍霆山湊近了才發現房中那股明顯的藥味,更多的是來自這里,而非旁邊放著藥材的小箱子。 “是跳車弄的么?” 明明該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陳述,聽不出情緒。 裴鶯正斟酌著如何提起前晚的事,不及防被霍霆山整個抱了起來。 裴鶯眼瞳微顫,本能抓著他手臂上的衣袍,隔著不算厚的一層服飾,能摸到他因發力而繃緊的結實肌rou。 霍霆山抱著人大步往外:“那個冒犯夫人的歹人已被我所殺,往后花園處流動巡邏改為定點看護,夫人不必擔憂再遇到那般的事?!?/br> 那晚府中開宴,核心人員皆在前廳,宴中有美酒,怕醉酒誤事,因此前廳周圍的防護是最嚴密的,五步一崗不為過。 剩余兵力多集中在各州的書房重地,像花園和庭院這類觀賞用地,只安排了流動的巡邏兵。 霍霆山沒想到譚進那廝竟色膽包天至此,還很是幸運地碰上一個因上茅房而稍稍耽誤巡邏的巡邏兵。 一切那么巧。 巧到弄清裴鶯是如何不見蹤影后,他只能嘆一聲,老天欲速亡譚進。 裴鶯驚愕:“你殺了他?” 她記得那人是個都督,都督這個職位在戰時絕對是個高官了,這人竟殺了? 而且他殺的還是別州的都督,也不怕被兗州的人知曉了來找他麻煩。 霍霆山低眸,眼里有揶揄:“夫人若還不解氣,改日把他那幾個兒子抓過來,要殺要剮,隨夫人的便?!?/br> 裴鶯噎?。骸耙蝗俗鍪乱蝗水?,倒不必如此?!?/br> 霍霆山抱著人出來時,老杏林還在瞪眼看著桌上的銅板,不知要不要拿。 見霍霆山出來,且懷里多了那名崴腳的貌美夫人,老杏林的眼睛又大了些:“這……” “坐堂醫甭管了,收你的銀錢就是?!鼻匮筠D身欲走,卻被老杏林叫住。 秦洋轉身:“還有事?” 老杏林去拿藥:“那位夫人的扭足之癥尚未好,這些藥你拎回去,還得給那位夫人連敷至少八日,八日后方能下地行走?!?/br> 秦洋被塞了一包藥,剛接穩,又被塞了另外一包。 老杏林:“這是那個小丫頭的,她的內傷得仔細調理,否則日后會落下病根。這藥一日兩次,五碗水熬成一碗水即可?!?/br> 秦洋頷首,“謝過坐堂醫?!?/br> 老杏林摸了摸胡子:“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必言謝?!?/br> 老杏林的醫館開在小巷子里,馬車進不了小巷,只能停在巷門口。 霍霆山抱著裴鶯走巷子,在屋里裴鶯只是僵硬,待到了外面,她渾身不自在,抓著霍霆山胳膊的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將軍,要不我自己走吧?!迸狷L低聲道。 霍霆山輕呵:“自己走?譚進那廝的墳頭草長到三尺高,夫人怕是都還沒走出巷子?!?/br> 裴鶯:“……” 這人怎么就多長了張嘴。 回到馬車上,霍霆山將人放在軟座上后,回頭看了眼秦洋,見他提著大包小包的藥,分量于一人而言有些過多了,便皺眉問道:“藥這般多?那坐堂醫莫不是訛錢亂開藥?!?/br> 是藥三分毒,多用無益。 “大將軍,并非全是夫人一人的。這些是那小婢的藥?!鼻匮筇Я颂ё笫?。 霍霆山這才沒說其他。 馬車回郡守府。 霍霆山沒有騎馬,和裴鶯一同待在車廂中。 車輪咕嚕嚕壓過城中的青磚,集市的喧鬧聲透過幃簾飄了進來,裴鶯聽到有孩童在嬉笑,也聽到有小販在吆喝。 城中秩序如常,熙熙攘攘,仿佛那晚她跳車后看見的蕭條和冷清只是她的錯覺,也仿佛辛錦口中形容的人心惶惶從未出現過。 “你哭什哭,你阿翁將你以二兩銀子賣給老子,以后你就是老子的奴,老子想對你如何就如何。別說打你,就是殺了你,老子花些銀錢出去也能將事情了結?!?/br> “啪——” 十分響亮的一記巴掌。 巴掌聲后,咚的一聲,像是腦袋在地上狠狠磕了下。 哭聲更大了。 “就會哭,半點不中用,若再不伺候好點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賣給城西的老屠戶,那老屠戶最喜在小奴身上割rou了?!?/br> 裴鶯忍不住掀開幃簾朝外看,卻只看到半道被拖行的身形。 那人足上穿著草履,鞋掉了一只。她是橫著的,不知是被抓著頭發還是抓著衣領拖進巷子里,身體劃過的地方,在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色。 周圍行人來來往往,該嬉笑的嬉笑,該吆喝的吆喝,無一人在意,也無一人出頭,像是沒看到方才有人被按著以頭搶地。 馬車還在往前走,很快將那條小巷拋在后方。 裴鶯紅唇微抖,心臟狂跳幾乎要炸開,她緊緊抓著軟座的憑幾,直至手指關節發白。 她真切的意識到,封建時代的階級每一層都猶如天塹。 奴隸的生命毫無保障,可如豬羊般任人宰割,花錢買命不再是空談。而布衣如螻蟻,權貴抬手間就能撥動他們的命運。 這個朝代的法律甚至為會權貴讓步。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或許絕大多時候都是一句空談。 在如今的大環境、在無他人幫襯之下,她和女兒就算暫且離開了廣平郡,真的能走遠嗎? 亦或者說,就算雇傭了鏢師,但萬一不幸遇到了山匪,又或者鏢師臨時起了歹意,她們真的能平安抵達長安嗎? 裴鶯不確定了。 她從未有過像這一刻般的迷茫。 抓住憑幾的手忽然被握住,裴鶯思緒驟然回神,發現霍霆山不知何時到了她身旁。 霍霆山用了點巧勁,將裴鶯死死握著憑幾的手拿下,展平她的手掌,撫了下她因用力而泛紅的指節:“夫人在想什么那般入神,喚你幾聲都不曾聽見?!?/br> “沒什么?!迸狷L蜷了蜷手指。 他沒握得很緊,她指尖不經意劃過他粗糲的掌心,一觸即離。 霍霆山靠在軟座上,神態比方才懶散不少:“昨日夫人為何不遣女婢來郡守府捎個消息?” 裴鶯毫不意外他會這般問,說到底他還是覺得她會逃跑:“我不知那人是否在等我自投羅網?!?/br> “夫人應知,攻破廣平郡的是幽州軍。那譚進再兇悍,也僅僅是個客,不安分的客人,逐出去便是?!被赧巾庥纳?。 實際上他也確實將人放逐了,且還是送到閻王殿里。 裴鶯不置一詞。 他是他,她是她,兩者不能混為一談,他有當冀州之主的野心,而她只是個庶民。 “夫人有心事?!被赧降?。 裴鶯目光微飄:“沒有?!?/br> 馬車很快回到了郡守府,從最靠近幽州院子的側門駛入。 和來時一樣,待馬車停穩后,霍霆山將裴鶯抱起,抱著人朝她的房間走去,秦洋提拎著兩包藥跟在后面。 如今是午時,日光正好,幽州院子這方有人來來去去,或巡邏,也或飯后消食閑逛。 霍霆山抱著裴鶯一路走來如入無人之境,完全不理會別人的目光。 他是不管,裴但鶯卻覺得難為情,白皙的耳廓全紅了,抓著霍霆山衣袖的手緊了又緊。 “夫人面皮薄,還需多習慣?!被赧叫Φ?。 沙英是在院中閑逛的那個,他給秦洋遞了個詢問的眼神,后者抬了抬手上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