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11節
張忠也猜不透,但隱隱有預感,大將軍要尋之人或許是那個面上多黑痣的女郎。 小毛驢自然是不能和良駒相提并論,更別說李貨郎的兩頭小毛驢還拉了車。故而沒多久,霍霆山便看到了前方的車架。 驢車,破破爛爛,后方的車棚甚至還穿了兩個大洞。 霍霆山想起方才張忠說的話。 最后一批出城的是李姓貨郎,此人住在南街,此番南下是為了進貨,與他同行的有三名女子。李姓貨郎說她們皆是他的鄰舍,左鄰右里,平日相互幫襯甚多,如今女郎家中男丁盡數死于寇賊刀下,他發善心,捎鄰舍一程,送她們去南方。 霍霆山掀了掀嘴角。 投奔遠親?只怕投親是假,出逃才是真。 前方的李貨郎聽聞身后傳來密集的馬蹄聲,心下一驚,忙將自己的驢車趕到一旁,讓出官道。 如今能擁有大批量馬匹、且還是從北川縣方向過來的,唯有幽州軍。大人們外出辦事,他這等小民得避讓才是。 但后方的隊伍并沒有越過他徑自往前,數匹高頭大馬將他的驢車包裹,馬上之人清一色身形健碩,鋒不可當。李貨郎毫不懷疑對方只稍一只手便能將他掐死,當即忙從驢車上下來,抖著聲音問:“不知幾位大人有何吩咐?” 霍霆山的目光掃過驢車的車架,車架后方封底,前方敞開。然而此刻,車內只有兩個和李姓貨郎打扮差不多的男人。 霍霆山坐于馬上,居高臨下道:“方才你車中的三名女子如今在何處?” “她們中途下車了。大、大人,莫非……”李貨郎大驚,第一反應便是裴鶯幾人是斥候。 “你哪來如此多屁話,大將軍問你話,你盡管答便是?!毙苊瘽饷家回Q,臉上疤痕駭人。 李貨郎嚇成鵪鶉,不敢多嘴。 霍霆山再問:“她們何時下的車?” 李貨郎小心翼翼答:“約莫一盞茶前?!?/br> 陳淵欲要將功補過,聽聞立馬道:“大將軍,請允許屬下去將裴夫人她們帶回來?!?/br> 這李姓貨郎是最后一批出城的,后面再無旁人,裴夫人無車可乘,且一盞茶時間走不了多遠,她們一定還在附近。 “不必,讓夫人自己回來?!被赧絽s道。 眾人驚愕。 夫人自己回來? 若是夫人肯回來,當初又何必離開呢。 然下一刻,他們聽霍霆山高聲喊:“若夫人能兩刻鐘內回來,我不殺李姓貨郎與其家人!” 李姓貨郎嚇軟了腿腳,跪在地上連連告饒,車上兩人也嚇傻了,連滾帶爬地下來,一同求饒呼冤枉,直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霍霆山不為所動。 他聲音洪亮,驚起樹上飛鳥,彈指間傳到老遠。一連喊了兩遍,之后霍霆山在原地等著。 陳淵猜對了,裴鶯確實在不遠處。 當初聽到下令封城,裴鶯雖安撫了女兒,但后面她心中到底難安,借口家中有亡夫遺物忘了帶,此行不同他們一并南下了,不過先前承諾到目的地給予的車款仍會給一些,李貨郎當時心道可惜,但也沒強買強賣。 裴鶯帶著女兒和水蘇下車后,本想徒步繞到北川縣的北門,再和從幽州來的商販結個伴兒進城,來一出燈下黑躲避搜查。 但裴鶯沒想到霍霆山一來就精準找到了李貨郎,知曉她們是跟李貨郎一道的,更沒想到他竟直接放了狠話。 裴鶯站在樹林里,望著霍霆山聲音傳來的方向。 “娘親,我們要回去嗎?”孟靈兒低聲問。 裴鶯緩緩垂眸:“回去吧,此番良機已逝,只能改日了?!?/br> 這并非選擇題,當霍霆山知曉她們的位置時,離開已然不可能。而且李貨郎不過和她做了筆小買賣,何至于被她連累到丟了性命,還禍及無辜的家人。 裴鶯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樹林里不似外面平坦,這里橫生的藤植多,路不好走,但對于沒有太深入樹林的裴鶯等人來說,兩刻鐘足夠走出去。 從樹林里出到官道上,裴鶯抬眸看,不遠處有十數人,皆是騎在馬上。 她們站在這頭,他們在那頭,隔著長長的官道,裴鶯一眼便看到了霍霆山,那人勢如山海,輕易從一眾武將中脫穎而出,她更看到了霍霆山在瞧見她以后當即揮鞭策馬,朝她疾馳而來。 裴鶯思索著待會兒用什么說辭,未曾想到霍霆山驅馬靠近后絲毫不勒馬,她面露驚恐,正欲重新往叢林里退,腰間卻忽然被什么東西圈住,再猛地一拽,天旋地轉后,她人已經在馬上了,側靠著男人精壯的胸膛。 第13章 忽然到了馬上,裴鶯驚得花容失色,她是側坐著,這個姿勢本就毫無安全感可言,且座下是軟墊馬鞍,馬匹沒來得及配馬鐙,如今唯一能抓住的,就只有那條箍在她腰上的長臂。 裴鶯顧不得其他,緊緊抓住霍霆山的胳膊,用力到帶著健康粉調的指尖都泛白了:“將軍,慢些,慢些!” 這匹大黑馬是北地優良種里的掐尖兒,比裴鶯以前見過的駿馬都要高壯,奔馳時更是快如閃電,裴鶯坐于馬上,只覺自己成了風箏,若不是腰上的鐵臂,下一刻便要被疾風刮出去。 霍霆山攬著人,懷中軟玉生香,她的眉弓骨抵在他的下頜處,跑馬間她身上的幽香拂過他鼻間,心頭癢意更甚。 當即霍霆山微微低頭,薄唇親在她精致的耳廓上:“夫人可還會不辭而別?” 耳上一下又一下的觸碰令裴鶯愈發心驚rou跳,然而奔馬速度不減,她只能道:“不會了……” “風大,方才夫人說了什么,我聽不清,勞煩夫人再說一遍?!被赧降吐暤?。 裴鶯心里惱,挨得那般近,如何會聽不清,不過是故意罷了,頓時不想理會他。摔下馬確實會不死也殘,但若是他真想殺她,方才直接給她一刀豈不痛快,何須在多此一舉。 裴鶯抿著唇不說話。 霍霆山眸底劃過一縷笑意,本來只是親吻她耳廓的薄唇,出師有名地往下,在那圓潤的耳垂上輕咬了一口。 裴鶯不住一顫,抓著霍霆山胳膊的手有一瞬間火燒似的想松開,但撲面而來的勁風又讓她丟不開手。 裴鶯努力側頭:“我下次不會了?!?/br> “不會什么?”他的唇重新貼上來。 裴鶯懊惱:“不會不辭而別……” 后方,孟靈兒眼睜睜看著裴鶯被拐走,又驚又怒,連聲喊娘親,然而除了吃了一嘴被馬蹄揚起的塵土,什么也沒留住。 孟靈兒指著逐漸遠去的黑影,氣得連指尖都在發抖:“光天化日強搶良家,這蠻子怎敢如此張狂?!” “小娘子慎言?!彼K忙拉住孟靈兒,眼角余光瞥見后方陳淵等人策馬前來,低聲道:“當心禍從口出,有些話不能說?!?/br> 孟靈兒一臉憤恨,但還是聽勸的:“知曉了,我以后只在夢里罵?!?/br> 陳淵策馬行至兩人身邊,而后翻身下馬:“孟小娘子,我帶你回城?!?/br> “不必,我自己走回去?!泵响`兒撇開頭,拉著水蘇往前走,全然不管身后的陳淵等人。 雖然她是乘驢車出城的,但乘車時間不算久,如今走回去個把時辰應該能到。 熊茂和秦洋面面相覷,皆是心道這小娘子氣性不小。 但她不愿,他們總不能硬把人拉上馬,有些事大將軍能做,他們卻不能。且不說那位裴夫人頗為神秘,單憑大將軍對其極感興趣這一點,日后多半會將她收入府中當寵姬,他們和孟小娘子結下梁子并非明智之舉。 “熊茂,你帶幾人先隨將軍回,我與秦洋護送孟小娘子?!标悳Y說。 熊茂頷首道:“那你好生看住,別讓人又跑了?!?/br> 陳淵面無表情:“此事你不必多嘴?!?/br> 熊茂呵笑:“你那不是有前車之鑒嘛,我好心提醒你罷了?!?/br> 陳淵淡淡道:“你有這份閑情,不如多想想該如何向大將軍解釋你調查不力之事?!?/br> 熊茂噎住,半晌憋不出一個屁來,氣哼哼帶著三人先驅馬走了。 …… 裴鶯服了軟后,大黑馬慢了下來,不過慢也僅僅是相對剛剛而已,和驢車比仍舊快許多,裴鶯抓著霍霆山的胳膊不敢松懈,心里祈禱著快些到城門口。 “夫人莫怕,不會把你摔下去的?!被赧降托?,話畢竟還松開了黑馬的韁繩,改而覆在她的雙手之上。 裴鶯不住驚呼:“將軍,韁繩要拿??!” 沒有馬鐙,也沒有高橋馬鞍,這人竟敢放韁繩,也不知是說他莽撞還是膽大。 霍霆山捏了捏她玉筍般的指尖:“寬心,烏夜通人性,又跟隨我多年,最是穩重不過?!?/br> 裴鶯想起方才的風馳電掣,對“穩重”二字深表懷疑,顫顫巍巍勸道:“還是穩妥些吧?!?/br> 霍霆山見裴鶯是真的怕極,一雙眸子水光粼粼的,似隨時要沁出淚來,他笑道:“原來夫人這般的膽小,還是說夫人所有的膽色都用于不辭而別?” 裴鶯莫名心里打了個突,隱隱不安,這事還沒過去嗎? 烏夜不愧為萬里挑一的良駒,哪怕霍霆山不駕馬,它也穩穩當當載二人回到南城門。 南城門外有兩輛馬車候著,霍霆山在馬車前停下,抱著裴鶯下馬。 裴鶯腿腳發軟,踩在地上似踏在云中,站都站不穩,不過霍霆山本就沒打算松手,將人抱下來后,欲往馬車上抱。 裴鶯自是不肯的:“將軍,我自己能走?!?/br> 霍霆山低眸看她,狹長的眼幽深得很。 裴鶯總覺得那雙眼里有吃人的野獸,移開目光不和他對視:“息女還在后面,我想等等她?!?/br> 帶著幾人的熊茂這時也到了。 最近著手的不少任務都與那位裴夫人有關,越是調查,熊茂便越好奇,既好奇她從何處學得那些治理之策,也好奇當初郝姓小衙役吹噓的所謂艷壓麗貴妃的美貌。 熊茂還是不信郝武那番說辭的。 若裴夫人真比艷冠京華的麗貴妃還要貌美,為何不進宮呢?宮里多的是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如今終于追上人,熊茂迫不及待地定睛一瞧,然后眼珠子險些掉出來。 大將軍懷中抱著的那婦人臉兒頸兒都黑黝黝的,膚色也就比他這個風里來、雨里去的粗人淺那么少許。他眼神好,還瞅見那婦人面上有數顆黑痣,有的長在嘴角邊,有的在顴骨上,只看了一眼,熊茂便不忍再細看,心道郝姓小衙役之言果真不可信。 容貌極盛,似皓月當空? 簡直一派胡言。 這無鹽女除去身姿豐腴婀娜、頭發烏黑柔軟,再無可取之處,和過往那些美人相比更是如云泥之別,大將軍為何看上個無鹽女? 莫非是大將軍知曉裴夫人身攜瑰寶后,以身飼虎,因此才換得馬鐙等神器…… 思緒亂飛的熊茂一張大臉微微扭曲,看著霍霆山的目光又多了幾許敬佩。 但此時無論是裴鶯還是霍霆山,都沒有空理會熊茂。裴鶯說要等孟靈兒,霍霆山聽了只是道了句“會有人將她送回來”,便再次攔腰抱起裴鶯,將人抱進馬車內。 馬車內空間要比驢車大得多,四角掛著精美的綢紗,窗牗邊垂著淺色的車帷,車內中間置有小幾,兩方是軟座,側面擺著小木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