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金魚的日記 第9節
既然提出了比賽,我自然有恃無恐。 伊森很聰明,記憶力也不錯,但是如果論閱讀速度和短時間內的瞬時記憶,他肯定比不上一直和斯潘塞一起看書的我。 最后伊森輸了,他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了考拉這個外號。 對,這家伙即使輸了,即使認下考拉這個外號,也不肯放棄喊我金魚這個外號的權利,還義正言辭的說這個外號很可愛。 這個智障。 連我都比不過,伊森卻總想著在猜字游戲里贏斯潘塞。要知道這個游戲最考驗思維速度和詞匯儲存量,而這些斯潘塞是最頂尖的。 笨伊森果然是個考拉,反射弧太長了。 他想贏就不能換個思路? 斯潘塞從小就不愛動彈,體育成績一塌糊涂,現在好不容易不會走路平地摔了,但是也只是這樣了而已。 如果是和他比籃球、排球之類的東西,什么菜鳥來都能過來打哭他,想贏分分鐘的事情。 當然,我是不會去提醒伊森的,我可是站在斯潘塞這邊的。 其實小時候我和斯潘塞也有過一些競爭苗頭,用安娜的話說,這就是朋友之間的不自覺比拼,很正常,也是相互敦促彼此進步的一種健康心態。 后來我和斯潘塞的關系越來越密切,這種念頭也就漸漸消失了。 哎,果然,心情不好的時候回憶一下伊森的笨蛋事跡,還是有用的。 今天心情不好的本來不是我,而是斯潘塞,我純粹是受到他的影響。 戴,她生病了。 不,準確來說,是她的病情惡化了。 其實我和斯潘塞都知道戴安娜一直都在服用一些藥劑,但是我們兩個在今天之前對戴的病情并沒有直觀的了解,甚至可以說一無所知。 今天放學回來后,我和斯潘塞約好了去他家看‘席琳’。 席琳是威廉養的一只灰白色的美國短毛貓,有些胖,不過動作相當敏捷,經常和我們玩躲迷藏沒躲好被抓到后耍賴,直接跳到房頂拒絕認輸。 她可能帶了些其他貓種的血統,所以有一雙十分精神的藍色眼睛,只是這雙可愛的藍眼睛大多數時候只有在犯錯了之后才會可憐兮兮的無辜的看著你,平日里都十分懶散的瞇著,瞅都不瞅你一眼。 據說她是被威廉在公園里撿回來的,當時還摔斷了一條腿,好不容易才養好了傷。 我和席琳是一見如故的交情,經常放學后去看她。 安娜姨媽曾經問我是不是也養一只貓,她可以送我,我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忍痛拒絕了。 我現在負擔很重的,光買漫畫就已經快負擔不起了,可不敢再養貓。 其實,寫了這么多席琳的趣事,遲遲不肯下筆寫重點,只是因為我有些不想繼續寫下去。 但我可以不寫下這件事,明天就能毫無負擔的忘得一干二凈,可是發生過的事情,卻不會因為我不記得而不存在。 戴發病了。 原本高雅、睿智、能洞悉一切的戴安娜,一臉崩潰的坐在門口的草坪上,吶吶自語的說,威廉偷走了她的兒子。 我和斯潘塞被嚇呆了,剛開始我還以為這又是一個戴安娜的惡作劇,她總是能聰明的騙過所有人。 隨即一只手遮住了我的雙眼。我本來有些害怕,但是隨即說話的聲音告訴我,手的主人是威廉。 然后他邊牽著我和斯潘塞的手,邊用身體遮著我們的視線,領著走得遠點后,才對著我們說:“親愛的,你們今天的功課是去諾曼家玩兩局象棋?!?/br> 然后他就匆匆的走向了庭院,顯然是想要幫助戴安娜。 但是隨即庭院里就傳來了爭吵的聲音。 戴安娜憤怒斥責威廉不會教孩子,只會放任斯潘塞出門玩,而不是多看點書,這種放任是浪費斯潘塞的天資。 而威廉剛開始還哄著,但隨著戴安娜的話越來越難聽,越來越歇斯底里,他似乎終于忍耐不了,責備戴安娜生病后不愿意配合治療,只會每天疑神疑鬼。 我不知道斯潘塞是什么感覺,我只知道自己的整個世界觀都崩塌了。 在我的日記中,戴安娜不是這個樣子的,威廉也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們夫妻和斯潘塞,是我最羨慕的美滿的一家三口。 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戴安娜生的病,會是一切的起因。 斯潘塞沉默了許久,臉上的表情有些可憐和惴惴不安。然后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臉色煞煞白。 我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肯回答。 在我的堅持下,他才問我:“諾曼,你聽說過偏執型精神分裂癥么?” 我怎么可能聽過。 可是當時我看著他的表情,有些不敢隨意回答,好像答錯了,就會把人惹哭一樣。 斯潘塞若是真哭了,可難哄了。 所以最后我說:“我雖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們可以一起去找資料?!?/br> 我覺得自己這句話帥爆了,斯潘塞一定感受到了我真誠的安慰。 第9章 第八篇日記(下) 我覺得自己這句話帥爆了,斯潘塞一定感受到了我真誠的安慰。 不過現實是,斯潘塞聽了我的安慰,表情卻沒好多少,他也沒有同意去找有關于偏執型精神分裂癥的資料,而是真的去我家,和我一起玩兒國際象棋。 我對自己安慰別人的技能產生了嚴重懷疑。 他今天下棋下得有些心不在焉。 斯潘塞在這方面的天賦比我好太多了,平日里玩這個,我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但今天,我居然能在他手里占一些便宜。 下了兩盤,我就推開棋盤不玩兒了。 我雖然能諒解斯潘塞的心不在焉,卻并不喜歡下棋的時候對手的心思完全不在棋盤上。 不認真、沒有全力以赴去做事情的話,又何必浪費時間。 我不喜歡做無用功,哪怕是玩兒也一樣。 所以,即使斯潘塞不情愿,我還是拉著他去了社區里的中心公園。 總比他一直不開心的悶在家里好。 中心公園距離我們家不遠,那里有一個小型的棒球場,我們對這里很熟悉。 因為社區里的幾個孩子組建了一支棒球隊,雙休日的時候經常來這里一起練棒球,威廉就是這支球隊的教練。 威廉是棒球死忠粉,據說上學的時候,還是學校棒球隊的主力,技術非常好。 不過斯潘塞沒有遺傳到他的天賦,他似乎更像戴安娜一點。所以球隊里大家一起玩棒球的時候,斯潘塞坐在旁邊看的時間比較多。 我們這次來這里,沒有帶裝備,場地上也有其他人在玩,所以我和斯潘塞就干脆坐在旁邊的草地上,看著那些孩子和他們爸爸mama之間的歡聲笑語。 然后我實在看不下去斯潘塞那個垂頭喪氣的傷心樣子,只能對他說:斯潘塞,大人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這都快變成我們家每個月的保留節目了。 斯潘塞卻說,都是他的錯。 怎么可能,大人們的事情和我們沒有關系,也不是我們現在能cao心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讓大人們開心點。 開心了,他們吵架的次數就少了。 然后斯潘塞告訴了我,戴安娜生病的事情。 就是那個偏執型精神分裂癥。 當初懷了他的時候,戴安娜為了避免藥物損害到肚子里的斯潘塞,特意停了藥。雖然生下斯潘塞后,她繼續吃藥治療,但病情卻出現了惡化。 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有什么預兆和表現,只是偶爾戴安娜會忘記自己把東西放在哪里這樣。 但是最近,戴安娜病情出現了急速惡化。 她開始疑神疑鬼,有時候會非常暴躁,變得極度在意斯潘塞,甚至不肯威廉太過接近兒子。 更糟糕的是,她開始懷疑自己吃的那些藥,是有人想要害她才給吃的,所以偷偷把藥給丟了。 如果不是威廉發現的早,恐怕后果更不堪。 我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拉著斯潘塞的手,一直陪著他。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威廉從艾麗莎那里得知我們的位置,跑過來接我們兩個回去。 看他的表情我知道,應該和戴安娜和好了,我大大松了口氣。 斯潘塞終歸不是我。 他有些內向,不怎么會輕易接納別人,但同時對于親近的人卻十分依賴。 這其中,父母自然就是他最為依賴的人,戴安娜和威廉的一舉一動,都牽扯著斯潘塞的心緒。 所以,戴安娜和威廉沒事,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我和斯潘塞在這方面,恐怕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 其實我的個性可能早就已經塑造定型了,在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不用別人教,我也會明白怎么處理。 比如面對我的那對問題父母。從一開始的不接受,到慢慢的接受,我與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漸漸變得更好了一些。 但這些關系的拉近,絕大多數都是我主動做的,而不是露西婭和尤利。 他們很笨,根本不知道身為父母該做些什么事情。 露西婭只會塞零花錢、買禮物、關心我在學校的風評,我平日里看的書都是艾麗莎按照安娜姨媽定制的名單購買的,露西婭從不在意這些。 而尤利,我看不懂他。他不會和我談心,也不會和威廉一樣陪兒子出去玩,但他教過我雕刻,教過我怎么用刀。其他的,除了我惹麻煩被喊家長,他會去學校接我外,和我這個親兒子之間,就再也沒什么其他交集了。 所以,我會羨慕斯潘塞真的很正常。無論是威廉還是戴安娜,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父母。 雖然,他們現在出了一點點小問題,但是,每個家庭都有屬于每個家庭的煩惱,我相信他們能平安度過。 只不過,我雖然會羨慕斯潘塞,卻從來沒奢望過我的那對父母。 因為如果不抱希望,也就不會失望。 我不想失望,不想日記里寫的,都是些不值得記錄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