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

    “阿東，你沒有任何錯，你別這樣?！蓖碇劾螁|的手，心都要碎了。

    這一夜，誰也沒法安然入睡。

    喬蕎上樓后，把小年年哄睡了。

    旁邊的商仲伯想勸她，她先開了口，“爸，你快去睡吧，這么晚了?！?/br>
    “喬……”商仲伯哽咽著。

    喬蕎強擠笑容，安慰著，“爸，商陸出事了，你肯定很難受。你要往好的地方想，我們都沒見到商陸的尸體，不能相信他真的已經死了?！?/br>
    商仲伯是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年事已高的他，經受不住這種打擊。

    他早年喪妻，如果真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怕自己挺不過去。

    替小年年掩好被子后，喬蕎從床沿邊上起了身。

    “爸，我還有些話想對你說，我扶你回你房間，別在這里吵到年年了?！?/br>
    “好?！?/br>
    喬蕎扶著商仲伯，離開了年年的房間。

    去到商仲伯的臥室后，喬蕎去打了一盆熱水。

    讓商仲伯坐下后，喬蕎蹲了下去，“爸，你泡個腳，緩解一下?！?/br>
    說著，脫了商仲伯的拖鞋，抬著他的雙腳沒進水里。

    商仲伯忙拉起她的手，不讓她幫她洗，“喬兒，你不用這樣照顧我，我沒事的?！?/br>
    “你不是說，你比疼商陸還疼我，當我是親女兒嗎。我就是你的親閨女，閨女給父親洗腳是應該的?！眴淌w依舊蹲在地上。

    她抬起商仲伯的一只腳，又說，“我邊給你按一按腳，邊跟你聊天?！?/br>
    老爺子經歷了這么大的事。

    親兒子出了事，心里肯定很難受。

    誰又能承受得住老年喪子這樣的痛苦呢？

    雖然她必須相信商陸還活著，可商陸沉船的事已經是事實……

    她哽咽難受。

    按著老爺子腳底xue位的動作也停頓了一下……

    又繼續。

    剛剛老爺子一路走過來，有她攙扶著，他都險些倒。

    老爺子也是硬撐的，她知道。

    人一旦心情不好，遇上傷心難過的事，氣血肝氣便會不通。

    喬蕎接觸過一些中醫，知道肝氣不通該按摩腳底的哪些xue位。

    她一邊按，一邊說，“爸，你還記得我們在邊境被野狼攻擊的時候嗎？”

    “當然記得。當時是你鼓勵我，要撐下去，撐到救援的人來?！蹦嵌紊离y忘的經歷，商仲伯記憶猶新，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爸，這一次我們也要撐下去，要相信商陸?！?/br>
    “他不可能丟下我們不管的?！?/br>
    “他是你的兒子，你要相信他，對不對？”

    問完最后一句話，喬蕎微微一笑。

    笑中有苦澀，也有對商仲伯的鼓勵，也有她的故作堅強。

    含著淚花，她堅定道，“商陸還活著，他會回來的。爸，你什么也別想，好好睡一覺，天亮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喬蕎……”商仲伯瞬間老淚縱橫。

    “我再給你按一按，一會兒你好睡覺?！眴淌w應聲。

    等給老爺子洗了腳，按完xue位，她又特意去點了一盞助眠的香薰。

    看著老爺子睡下，替他關了燈。

    她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洗了個澡，她也給自己點了盞助眠的香熏。

    她要好好睡覺。

    必須好好睡覺。

    以前，商陸告訴她，剛開始他跟她住在出租屋的時候，他睡不著。

    他一直背著化學元素表。

    化學元素表，她已經不會背了。

    她數著數，從一數到一萬。

    又從一萬倒數到一。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睡沒一小會兒，天便亮了。

    陽光重新照進窗戶。

    一室的黑暗被驅盡。

    心中的黑，卻如深淵，怎么也看不到光。

    以為天亮了，商陸就能回來。

    但商陸沒有。

    等來的，只有海航部隊和市里面的一些領導，帶來的慰問。

    商陸沉船犧牲的事情，已成了定局。

    又過了兩天，連京城的領導也來慰問了。

    商仲伯病倒了。

    沒有辦法接待貴客，由喬蕎出面接待。

    她強撐著，接待了。

    臨行前，領導人物讓她節哀，她微笑著回應，“我相信我丈夫還會回來，他還活著?！?/br>
    所以，她不準備給商陸舉辦葬禮。

    一行人說是要來參加商陸的葬禮時，她拒絕了。

    這時，秦森和宋薇、何啟東、鄧晚舟，都站在喬蕎的身邊。

    送走慰問的人，秦森痛心又同情地望向喬蕎，“喬蕎，人死了都是要入土為安的。商陸的葬禮還是要舉行的，至少要給他立個衣冠?！?/br>
    秦森說下不去了。

    他不相信自己最好的兄弟，就這樣走了。

    他應該陪商陸一起去的。

    或許他去了，還能替商陸擋擋災。

    如果老天非要收走一個人，收走他好了。

    可說這些都晚了。

    秦森悔極了。

    “人確實應該入土為安?！眴淌w對上秦森悲痛自責的目光，堅定道，“可商陸連尸體都還沒有找到……”

    她哽咽得快要咽氣。

    擦了擦那不爭氣的淚水后，一雙通紅痛苦的眼神中，滿是堅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