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養大的真少爺強取豪奪 第23節
酒瓶是很精致的陶瓷瓶,上面用灑金箋紙標注了口味,是葡萄味的。 謝行下意識皺了下眉:“哥哥能喝酒嗎?” 他還記得,那個叫段原的男人說過,寧柯的腸胃比較脆弱,雖然還沒到胃病的程度,但依舊受不得刺激。 “這種酒沒關系的?!睂幙滦Φ?,揭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口:“就是葡萄汁的味道?!?/br> 他抿了抿唇,想讓葡萄味在舌尖上留得更久一點。 其實不管是他還是原主,酒量都是相當不錯的,區別只不過是原主是天生的,而他是被自小練出來的。 而自從生病之后,他就已經很久很久沒碰過酒精了。 謝行也揭開封口,輕輕抿了一口,清爽又馥郁的葡萄味立刻盈滿了口腔,確實喝不出酒的味道。 他偏過頭,看見寧柯正單手撐在身后,抬眼看著天空,纖細勻稱的小腿浸在清澈的溫泉水里。 他和寧柯認識這么久,還沒見他這么自在過。 ……他好像更愧疚了。 謝行躊躇了一會兒,才終于開口道:“哥哥,我剛剛,碰見那個叫秦煜的了?!?/br> “嗯?”寧柯偏過頭,從喉嚨里擠出一聲疑問:“他和你說話了?” 謝行悶悶地點點頭。 寧柯輕笑了一聲:“他說什么你都不用管他,真出什么事還有我們頂著,嗯??!?/br> “可是……我好像讓他不高興了?!敝x行小心翼翼地說道。 惹了禍的小狗在主人面前心里虛虛的,雖然謝行知道寧柯待身邊的人向來和善,但他也確實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里。 就像他今天躲在樹葉后看見的那一幕,寧柯看向那個叫秦煜的男人的時候,臉上的冰冷和漠然,和平時大相徑庭,幾乎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要是有朝一日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變成那樣…… 謝行握著陶瓷酒瓶的手指不覺蜷縮了一下,不,不會的,他和秦煜不一樣。 他會很乖的。 謝行臉上那堪比晚間連續劇一樣的神情自然逃不過寧柯的眼睛。 可恰恰就是那種小心翼翼的試探,讓寧柯的心一下便軟了,像是在發酵的果酒里泡過一圈兒一般。 他沒有安全感,因為當把他和另一件事一起放在天平上的時候,他很少會被人堅定的選擇。 阿行啊,他和自己是那么像,但所幸,比自己要幸運得多。 直到幾年之后,寧柯自己被從里到外從上到下吃了個一干二凈的時候,他才恍然意識到,也許心軟真的是自己一輩子都克服不了的缺點。 此時,寧柯抬手揉了揉謝行的發頂,把早上被精心打理過的發型都揉亂了:“相比于他高不高興,你高不高興更重要?!?/br> “不管是我,還是父親,抑或者你母親,我們都是這么覺得的?!?/br> 聞言,謝行的心底不可自拔地一顫,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酒量是不是真的一塌糊涂,以至于喝了那么點小甜水就開始產生幻覺了。 母親從前對他極為嚴苛,所以他對童年的記憶也是極為模糊的,更多的可能就是在母親外出打工的時候,他實在做不進去作業,就會趴在窗口邊,看著樓下狹窄的街道里,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嬉笑玩鬧。 他的快樂向來來自于母親的肯定,至于他自己,好像并不重要。 他十八年來屈指可數的幾次任性,好像都有寧柯為他兜底。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好像自己終于有了歸宿。 這么想來,好像就算以后寧柯會因為這樣那樣的事和自己冷眼相對,他也甘之如飴了。 至少這段像偷來的時光,他實打實地擁有過。 謝行垂下眼睫,悶悶應了一聲:“好?!?/br> 寧柯輕笑了一聲,又揉了揉謝行的發頂,便終于收回手,仰頭將剩下的果酒一飲而盡。 “去換衣服吧,阿行,泡泡溫泉放松一下,等收假回來今年可就沒有假期了?!?/br> 說到這里,寧柯就不覺有些怨懟,可惡啊,討厭上班。 謝行乖順地應了一聲好,便終于撐起身,回了客廳。 寧柯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另一間臥室門背后,不覺幽幽嘆了口氣。 他總覺得謝行像一只小狗,但小狗合該是快樂又自信的,什么時候,阿行也能變成這樣呢? …… 國慶假期的最后一天是中秋節,一個闔家團圓的日子。 嚴姝住的私人醫院開放了探視時間,謝行和寧柯便打算和她一起吃一頓晚飯。 徒留下謝明玨一人獨守空房也太可憐了點,謝行便去問了他要不要一起去。 老父親愣在當場:“她愿意見我了?” 謝行身后的寧柯聳了聳肩,替謝行回答道:“阿姨沒說過,但是阿行覺得應該給你們一個機會?!?/br> 他抬手拍了拍謝行的肩膀,少年便“嗯”了一聲,表示贊同。 幾秒鐘過后,謝明玨騰地起身,帶翻了椅子,但是他壓根沒管,飛快地沖進了隔壁的衣帽間。 “……”寧柯不覺嘖了一聲,他覺得這辦法應該對嚴姝阿姨不管用。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今晚這一頓飯是寧柯在百味軒特意訂的,味道清淡卻又色香味俱全,很適合病人補身體。 里面還混入了一道拍黃瓜,是寧柯對自己的烹飪事業不信邪的結果。 除開黃瓜已經被拍得稀碎之外,賣相還是很好的。 但嚴姝卻極為捧場,在中秋晚會的背景音下,寧柯和謝行的盤子都被堆得滿滿的,相比之下,謝明玨就顯得可憐許多。 病床邊位置有限,他就只能縮在床頭柜邊上,嚴姝自他進來之后就把他當成了空氣,一眼也沒看,一句話也沒說。 在整個西京都很有話語權的謝氏董事長愣是不敢有任何意見,只能心酸地嚼著vip病房分的月餅,感覺味同嚼蠟。 他哀怨的目光就望著寧柯的后背,讓人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直到寧柯都有點看不下去了,趁著嚴姝正在和謝行說最近高考復習進度的時候,他悄悄轉過身把盤子的菜撥給了謝明玨。 撥到拍黃瓜的時候,嚴姝突然重重咳嗽了一聲,嚇得謝明玨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姝姝,你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去叫醫生?” 寧柯和謝行一時愣在當場,半晌過去,寧柯夾了一筷子黃瓜塞到嘴里,聽見嚴姝忍無可忍地開口:“謝明玨,我是不是說過,不許你再這么叫我了?” 第32章 “為什么?可是我不是一直都這么叫你嗎?” 知道嚴姝沒事, 謝明玨倒是松了一口氣,但過后就開始賣慘,把順桿爬演繹到了極致。 該說不說真不愧是父子, 謝行那以為自己犯了錯時耷拉眼皮的可憐樣子, 簡直和他父親此時一模一樣。 嚴姝一時語塞,她似乎也沒料到, 這么多年沒見, 原本那個純情又有一點傻的少年已經變成了這幅胡攪蠻纏的樣子。 寧柯自覺接下來說的話自己不適合聽, 便飛快地放下筷子,向正端著湯碗迷茫的謝行擠了擠眼睛。 兩人迅速離開餐桌邊,貼著墻就溜了出去, 病房門剛一關上, 身后就傳來了摔筷子的聲音。 謝行不覺想起了自己被母親嚴厲管教的童年歲月, 打了個哆嗦,憂心道:“哥哥, 我們就這么走了嗎?” 即便現在他對謝明玨的感情還是有些復雜,但想到自己和母親都有事情瞞著他, 就又有些愧疚。 寧柯抬手揉了下額角, 又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袋月餅塞到謝行手里, 是他剛剛在床頭柜上順走的:“他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我們管也是白管?!?/br> “況且……”寧柯輕笑了一聲, “父親比你想的有辦法的多, 不用cao心他?!?/br> 也許和嚴姝談戀愛的時候,謝明玨確實還天真不諳世事,但是這么多年過去, 經歷了父母去世,獨木難支, 他帶著謝氏走了這么遠的路,也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就像兩輩子的他自己一樣。 寧柯嘆了口氣,上前幾步隨手把胳膊支到了護欄上。 這家私人醫院的走廊是環形構造,從頂樓的天花板頂端垂下一座高度達到數十米的水晶吊燈,是建造伊始謝氏集團在國外手工定制的,以彰顯資金的雄厚。 所以即便在好幾層樓的高度,也能把一樓大廳里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寧柯正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出神,一旁的謝行也湊到了他身邊,小聲說道:“哥哥,其實我也和母親一樣,有一件事一直瞞著謝先生?!?/br> 聞言,寧柯向旁邊瞥了一眼,就看見謝行也把胳膊搭在了欄桿上,下巴壓在上面,自下而上地看著他。 那對漆黑明亮的瞳孔在水晶吊燈的照耀下,好似布滿了星子。 他又轉回了頭,隨口應道:“是你故意讓父親知道你是他兒子那件事嗎?” “……”謝行一時愕然,猛地抬起了頭:“哥哥怎么知道的?” 寧柯淺笑了下:“你猜?” 謝行抿了抿唇,試探著問道:“也是我母親說的?” 這事他原本就是瞞著母親做的,因為他料想到她不會答應,如今問起,便已經是他最壞的猜想了。 寧柯沒有說話,但是他的沉默卻已經無聲昭示了問題的答案。 謝行有些泄氣地垂下了頭,他原本還覺得自己瞞得不錯,這么想來,他好像根本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已經長大了。 在寧柯他們面前,自己就是一個什么都需要關照的小孩子,什么都做不好。 他正兀自失落著,頸后卻突然落下了一只觸感溫涼的手,腕上的金屬表帶也染上了主人的溫度,不像平常一樣冰冷。 寧柯嘆息了一聲:“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啊,阿行,為什么總對自己這么苛刻?” 謝行的眼睛倏地一下便亮了,他保持著趴著的姿勢抬起眼,好讓寧柯的手繼續停留在自己身上:“哥哥是這么想的嗎?” 寧柯淡淡地“嗯”了一聲:“不然你要怎么辦,阿姨病了,你沒有錢,難道要去輟學打工嗎?” “你只是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如果換成我,我也會這樣做的?!?/br> 所謂商人,便是最大限度地謀取利益,況且寧柯對于陌生人本就情感淡薄。 最后這句話似乎終于讓謝行高興了起來,他微微晃了晃頭,蹭了蹭寧柯的手掌:“我還不知道要不要和謝先生說?!?/br> “看你自己,就算你說了,我想父親也不會怪你的?!?/br> 謝明玨活到現在,也許唯一的牽掛便是家人了吧,不說謝行其實是個很乖的小孩兒,就算他不乖,他也會想盡辦法給他一個平順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