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挑戰
“說罷?!背茮]有計較她剛才的敏感,實際上對方這種反應正說明了自己的猜測。 只有過的不怎么如意的人,才會感覺人人都在談論自己。 過的衣著光鮮的,一般都不不會把屎盆子主動往自己腦袋上扣。 就好像剛才那句話,原本是人畜無害的一個好心建議,卻讓蘇芮自動漏了怯。 越在乎什么,就越缺什么。 生性高傲,又有一定能力的蘇芮,學歷是硬傷。 雖然大專學歷看上去沒什么問題,但在這個考研大軍泛濫的國都,有的單位招電梯工似乎都要學士學位。 楚云注意到,蘇芮身上的連衣裙顏色很新,是那種帶著局促顏色的新。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身衣服是新買的;鞋子也是新買的,專門為了見他們而穿上的。 這一點,甚至連天然呆的蘇蕓都能看出來,所以才主動問起這個話題來。 很顯然,一個人在窘迫之時若非別無選擇,絕對不會主動出現親友視線內,尤其是像蘇芮這種自尊心強的女人,尤其是在楚云面前。 “我一個朋友……生了怪病,工廠老板撇下幾千塊就不管了,聽說你認識一位有名的律師?可否給我介紹下?”蘇芮說完這些話之后渾身冒白汗,就像是打完一場戰爭般辛苦。 要讓她這種要強的人說出這種話來,本身就是中挑戰。 “什么???”楚云沒有問是哪個老板,因為他能迅速抓住問題的關鍵。 蘇芮來找自己,絕對不是為了讓自己幫其打官司,若是那樣的話她完全可以從滿大街律師中隨便找一個。 既然這件事提出來了,肯定官司要打,病要看;但他知道孰輕孰重。 “我們帶她去醫院看了……是肺癌……”蘇芮眼圈頓時紅了:“治療與否已經不重要了,但人家在這所化工廠里干了6年,醫療保險老板居然都沒交!要用錢了才發現賬戶根本是空號!” “怎么可以這樣子,起訴他??!楚云這件事咱們一定要管!”蘇蕓皺起小眉頭:“這種人實在太惡劣了!” 楚云卻頗不以為然,其實這是個普遍現象。 現階段正是秩序建立和法律慢慢正規化的時期,游戲規則不完善早就為眾人所知。 一些打工者也缺乏自我保護意識,在簽約時有的甚至不問是否有五險一金之類的福利待遇。 其實社會大環境導致人們別無選擇,你不干有的是人,這種化工場不給工人辦勞保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老板再有錢也不會為工人多出一分。 “你想怎么辦?!背票砬楹車谰?,語氣也很嚴謹。 他知道該怎么處理這種事,但要征得當事人的同意。 “這位姐妹父母離婚了,一個人飄在外面沒有朋友,除了我能給她拿主意真沒人了?!碧K芮無奈的苦笑著:“我對這里面的事情也不大明白,但我覺得不能就這樣算了……一個人一輩子難道就值這幾千塊錢?拿著每月3k不到的工資在那種煙熏火燎的環境上班……” 說到這里蘇芮突然停下來捂住嘴巴,蘇蕓一把握住她的手哭了起來:“姐……你也在那種化工廠上班對嗎?為什么不來我們這里呢?你到底在忌憚什么……難道你不把我當meimei嗎?” “我很好,我在那里也是工長,雖然條件和環境都差點?!碧K芮強忍住眼淚,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轉啊轉,實在是欲蓋彌彰。 “我打斷一下,你說那位工友得了肺癌,你們是化工廠對嗎?”楚云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匆匆說了句“稍等一下”隨后進屋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為了做研究,他把近期所有入院的重病患者都做了記錄并且做成表格,從里面他熟練的找出一個名叫“郭望博”的人,查看了一下病人的入院原因,只見上面也是寫著“曾在化工產看大門”。 “蘇芮姐,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你們廠子叫什么名?”楚云拿出電子筆準備記錄。 “其實,我們根本就沒有注冊名字?!碧K芮冷笑著搖搖頭:“哪里有什么名字?我只知道從生產線做好裝成袋的化工品都貼上其他公司的標簽,然后有專門的貨車運走……” “我們先去你朋友那里看一下病情吧,入院了嗎?”楚云隨手就撥通了醫院那邊安排了一下。 蘇芮心里很難受,其實她最不愿意向這個男人尋求幫助。 當初楚云追求自己堂妹,她就異常堅決的反對并且三番五次的勸說蘇蕓。 可讓她感到萬分驚訝的是,一向沒有主見什么事情都聽自己的meimei,這次居然吃了秤砣鐵了心,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繼續跟楚云在一起。 這件事對蘇芮震撼很大,也稍稍改變了自己對楚云的看法,但在他眼里這依然是個花花公子。 如今看到meimei過的這樣幸福,而自己依然是孤家寡人一個生活苦兮兮的,怎能不讓她心酸? 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都是有一顆崇尚物質的心,并且都有很嚴重的虛榮心。 若非如此,蘇芮就不會特意打扮一番才來見楚云他們。 “這位患者我跟他家屬交流過,他之前是在市郊一家化工廠看大門,最后突然發現得了肺癌……”楚云輕輕嘆了口氣:“發現的時候已經相當嚴重,老人的身體原本就到了風燭殘年經不起折騰,上周就逝世了?!?/br> “沒錯!這個名字……我在花名冊上見過!”蘇芮身為工長有時候幫著處理一些表格和物品領取記錄,立刻激動的嚷嚷起來:“我猜的果然沒錯!絕對是因為工作環境的問題!以前這個姐妹是學校校排球隊的,身體很棒的!怎么會……” “現在關鍵是先看看病人的身體狀況,”楚云習慣性的叼了根煙在嘴里,想了想還是作罷,直接站起身來:“走吧,這種事情拖不得的?!?/br> “現在就去?”蘇芮沒想到楚云會對自己的事情這樣上心,眼神有點游弋:“都八點多了,不會打擾你們休息嗎?” “沒事的,病人的事情要緊!”蘇蕓這邊早就給楚云準備好皮鞋和外套,并且熟練的給其穿上袖子。 蘇芮刻意回避看到這甜蜜的一幕,孤獨的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畫面。 楚云一直奉行低調處事的原則,還是開著自己那輛老君威。 這種車當時算是二十萬左右,車重兩噸算是中高端車型,但擱在現在那些衣著光鮮的新車型中有點寒酸嬉皮士的意思。 縱使如此,天天以電瓶車為坐騎的蘇芮還是羨慕不已。 衣食住行,她似乎一樣都比不上meimei。 并且還是孤身一人! 楚云怕麻煩沒有叫上夏薇開車,自己和蘇蕓坐在前面讓蘇蕓坐在后面。 毫無疑問這個安排是很明智的,因為他們要去的地方百轉千折十分難找,位于南城區城中村最最靠里的地方。 看到這種地方,楚云瞇起眼睛來。 他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蘇蕓小出租屋時的情形,那個時候蘇蕓住的小屋也很簡陋但打理的卻井井有條,簡單的小空間搞得很有情調。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喜歡上這個女孩了。 然而走進蘇芮這位姐妹的屋子,撲鼻而來的首先是一股子霉味。 憑著這味道,楚云估計這里至少幾個月沒打掃過了。這也難怪,女孩沒有親戚朋友一個人孤苦伶仃住在出租屋里,沒病倒的時候尚且還能自給自足;現在久病床前,只有蘇芮每天不辭辛苦下班之后還來給她送飯。 楚云看著病人呆滯的眼神,知道情況很不樂觀。 病人本身已經失去了活著的意志,這是最治愈的。 就算再高明的醫生,有時候也僅僅是個援助者而已,決定生死的最后還是自己。 “冉美,有人來看你了?!碧K芮高聲呼喚一句,而對方卻無力的轉過頭來緩緩看了眾人一眼,隨即扭過頭去不說話了。 這種喪失基本生存意志的人,身體虛弱到極點,精神也處于崩潰邊緣;這才是問題所在。 “你叫什么名字?”楚云坐下來,輕聲問道:“你喜歡這個樂隊是嗎?” 墻上有壁畫,是某個韓國棒子樂隊。 楚云是很反感這些家伙的,但此時不得不裝作欣賞以便于病人溝通。 “對……”女孩年紀大約二十一二歲的樣子,很難想象這樣年輕的女孩子已經在化工廠干了將近6年! 她或許十五六歲不滿十八歲就開始工作,在利益驅使下沒有人會管這些。 她跟蘇蕓同歲,基本上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是工作性質,社會地位以及生存壓力這幾把大鎖限制著這些女孩子的婚嫁空間。 誰不喜歡嫁個條件好點的,好少吃點苦? 但條件家境好的男人,是絕對不會選擇這種背景的女孩為妻的,他們更傾向于將其作為性伴侶和情人。 “你是不是對自己治愈沒有信心?”楚云單刀直入,他心里明白不解開病人的心結一切都無從下手。 “對……我沒錢治病,這種病也是治不好的……我也不指望別人幫我,早點死還好……不用拖累蘇芮姐來回跑給我送飯……” 說到這里,她蒼白的臉頰流下兩行清淚:“都忘了我吧,讓我自身自滅最好,不用給我送飯了……” “你這是什么話!冉美!”蘇芮氣的臉漲紅了:“你說不活就不活了?我這些日子來來回回難道就為了聽你說這種喪氣話?這是楚云楚醫生!是本地最有名的大夫!他會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