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頻繁來往,突破了他們的認知。 “馬克,不是說老板兩年都來不了一次嗎?我剛來療養院一年零三個月,碰上了兩次。你要知道,我那會兒剛準備去睡覺,雖然睡覺不犯法,但……” 午后兩三點,威廉孟先生的慣例午睡時間,在這里工作的其他人也會趁著這個點去干各自的事。 聽護工說完,醫生擺擺手:“老板這次來心情很好,不會在乎這點偷懶。不用擔心你的高薪工作?!?/br> “真的?” “是啊,真的?!?/br> 醫生想,他見過老板六次,沒有哪次比這次心情更好。尤其是他以為有什么大事,急匆匆去會客廳相見,結果看到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紆尊降貴蹲在輪椅前。佛羅里達日照優越,細碎的陽光灑在他臉上,東方人特有的細膩膚質融匯了那些光,乍一闖入,仿佛看到了沐浴在日光中的神跡。 他看在神在笑。 “其實你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和事業無關,而是年輕時候有央伯父那樣的朋友?!?/br> “只是想不通,你這樣性格的人怎么會與他交好這么多年,甚至還差點訂下娃娃親?!?/br> 說著男人兀自笑了下。 “雖然對方當初婉拒了,不過我又把這件事給爭取了回來。跑這一趟,是想告訴你我快結婚了?!?/br> “你猜得到對象是誰?!?/br> “我媽大概以為我不是認真的,你呢,大約并沒有那么想和我說話,我過來只是通知你。至于后面婚禮或是其他,我自己會辦好。你就在這繼續休養?!?/br> “我那時候說過的,國內不適合你養老?!?/br> “你回不去了?!?/br> 說完他噙著淡淡的笑意輕輕拍了拍褲腿上本不存在的灰塵,徐緩起身。 一回頭,醫生與他視線相對。 醫生點了下頭以示招呼,他聽不懂中文,自然不知道男人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什么意思。只是覺得他神情溫柔,想必不是什么壞事。 可惜的是,這幾天威廉先生狀態不好,又處于渾渾噩噩對外界無回應的階段了。 或許他帶來的好消息,威廉先生并未聽懂。 醫生上前,想匯報這段日子以來的狀況。 男人卻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不用了?!彼糜⑽恼f,“這樣就挺好?!?/br> 醫生想這一定是個寬容的人。 每年花費大把大把的鈔票在這間療養院,并不苛責他們的工作。有時候威廉先生病情惡化,他們惶恐,經由助理傳遞到男人那里,最后換來的是一句心平氣和的“無礙,盡力即可”。 寬容又神秘的東方男人。醫生再一次想。 當然,孟鶴鳴絕不是他們眼里的爛好人。 相反他睚眥必報。 孟澤平如今的境遇是他自己造成的。 孟鶴鳴絲毫沒有愧疚感。 他花了錢將自己養大,那同樣的,孟鶴鳴也能花錢替他養老。至于其他,免談。 這趟回國,抵達榕城已經是十二月。 幾個牌友晚上在老地方等他。 等到晚上十一點多,都以為他忙于工作不會來了,幾個人決定打完這圈就撤。 結果就在最后一副牌的時候,孟鶴鳴“如約”而至。 蘇挺正執著于手上的對子,聽聞腳步聲頭也不抬:“都這個點了,你不回家睡覺還來打牌?” “對啊,我們可都要散了?!绷硗鈳讉€附和說。 孟鶴鳴抽了張凳子坐下,并無異議:“行,那就各自各家?!?/br> 說罷,也沒有要動的意思,閑情雅致地倚在靠背上,算他們手里的牌。 幾個人摸不著頭腦。 “……嘶,各自回家你還來?” 等這圈牌打完,眾人將視線投過去,才發現男人在抽煙。確切點說,煙撳在指尖,沒點,說抽煙不如說是百無聊賴地把玩那根可憐的煙卷。 其中有眼力見兒地立馬遞過去火機,手指一按砂輪,一豆橙紅色火苗升起。 那人湊上前,剛要去點,忽然道:“咦?你手上這枚戒指——” “哦,對戒?!蹦腥溯p描淡寫地說。 “對戒都戴上了,真要結婚了???” “不是,兄弟,你這……日子定了沒?” “嫂子什么時候來榕城?之前來打牌,實在是太不好意思,我們都沒給嫂子準備禮物?!?/br> 蘇挺在旁撐著下頜看,心想你們啊……真是,沒看出這人到底干嘛來的嗎?還眼巴巴往上湊。 視線在男人臉上一拐,夠云淡風輕,夠裝。 今日這牌局除了圈中好友,還有一些來陪玩的。這里一有話題,自然有更多的人往上湊。 逢迎拍馬的話籮筐都裝不下。 但顯然,話題中心的男人沒半點不耐煩,甚至還有幾分受用。 直到電話響,他看一眼來電,隨后周到地說:“不好意思,先失陪?!?/br> 眾人露出了然的表情:“哦哦沒事,是嫂子吧!” 他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露出零星笑意。 等人一走,人群就炸了。 蘇挺在一旁優哉游哉地喝了一盞茶,心說,這目的還真是達成得潤物細無聲。 不出兩三天,整個榕城都該知道這個消息了。 那么多坐不住的人去孟宅恭維黎敏文,想來黎阿姨不想盡心也得盡心。 還真是里里外外、方方面面,把事鋪得很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