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她回頭,看到孟家某位族叔。 他們在宴會上見過幾面,因此一眼便認出。 她一言不發,看到中年人揮開保鏢進門,隨后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 茶幾上有侍應生送來的水果和甜點。 他拿起一塊瓜,咀嚼了幾口,客氣地朝她攤開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央小姐怎么不吃?” 央儀不答。 他又說:“沒有毒,這是法治社會?!?/br> 央儀冷冷出聲:“法治社會你還綁架我?” 中年男人笑著擺了擺手:“央小姐可別給我扣大帽子,好吃好喝請你來聊天,跟綁架有什么關系?” 他將切好的哈密瓜吃得狼藉一片,評價說:“嗯,這瓜甜??上昙o大了,怕多吃得糖尿病?!?/br> 我看你神經病。 央儀在心里說。 她不會在自身安全得不到保障的時候說激怒對方的話,因此罵完,乖乖在沙發對面坐下。 “你想聊什么?” 中年男人擦了擦嘴,恢復那副儒雅的模樣,明明才見面,他卻說:“今天聊得差不多了,央小姐想回去的話很簡單,給他打個電話,叫他來接你?!?/br> 他是誰,毋庸置疑。 但央儀還是抓到了其中的點。 今晚的重點似乎是,讓孟鶴鳴過來。 為什么? 潛意識里她不想打這個電話。 于是說:“我手機被你的人扔了?!?/br> “沒關系?!?/br> 中年人朝外拍拍手,很快有人進來,將三樓摔出去的手機遞到她面前。 屏幕稀碎,卻意外堅-挺地能夠開機。 央儀看著他打開自己的手機,問了她密碼,隨后打通孟鶴鳴的電話。 手機始終在對方手里握著,離她一臂之遙。 打通的那一刻,那頭秒接。 孟鶴鳴問:“在哪?” 聽到他的聲音,央儀忐忑的心倏地落回實處。但很快,她陷入另一個漩渦中。告訴他地址,正中對方下懷。不告訴,她又格外珍惜自己的人身安全。 中年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抽了張紙,從中對半撕開。他用動作輕飄飄地說出兩個字——撕票。 在她的認知里,把人叫到這里來無非就是談談條件,要錢還是要權力,跳不出文明協商。 正如對方所說,法治社會,能做的事情有限。 撕票是唬她的。 所以把孟鶴鳴叫來理論上也不會出什么事。 她深吸一口氣:“在之前你和蘇挺他們打牌的地方?!?/br> “好?!彼穆曇籼^從容,“還有誰?” “還有——”明知中年男人做了個禁止的動作,央儀還是嘴快地說了這兩個字。說完,她立馬捂住嘴,猶豫又忐忑地搖頭:“沒了?!?/br> 她相信,孟鶴鳴那么敏銳,他一定能聽出什么。 “好,我知道了。在那等我?!?/br> 央儀點頭,想到對面看不見,又加了一句:“嗯?!?/br> 掛斷電話,中年男人似乎不太滿意,直言:“央小姐有些自作主張了?!?/br> 央儀心下空缺了幾拍,慌亂搖頭:“我真沒看到?!?/br> 她在孟鶴鳴面前演過太多次謹小慎微了,簡直手到擒來。 對方懶得再計較,留下桌上一片狼藉起身:“央小姐自便,今天太晚的話回去不安全,不妨明天再走?!?/br> 說完這句他便走了。 看他離開的背影,似乎還有別的事急著處理。 央儀腿一軟,陷進沙發里,安靜的空間只剩下心臟還在劇烈地、失控地跳動。 在這通電話后的半小時里。 央儀始終望著窗外。 那條插入竹林的柏油大道上安靜得仿佛被封了路,她一直看著,因為知道那是進入會所正門唯一的路。 把她留在這里有什么用? 難不成她在這,孟鶴鳴就會乖乖就范? 怎么可能。 世上萬物都有價值,這是孟鶴鳴教她的。 在這個過程中,央儀忍不住想,她的價值,應該說她在孟鶴鳴心里的價值到底是多少? 往樂觀點想,應該比那份合同值錢。 可現在又不是該樂觀的時候。 今晚的事于她來說迷霧重重。 忽得有引擎聲從遠處傳來,她望過去,看到竹林中黑影一閃而過,隨著聲浪趨近,她逐漸看清,是輛灰色跑車,兩束明晃晃的車燈如箭矢一般穿破夜色。 車子一個疾停,穩在會所面前的空地上。 先是锃亮的皮鞋落地,隨后是一截熨帖的西褲。 孟鶴鳴竟然自己開車來了。 央儀從三樓往下俯瞰,這樣的高度和落差,依然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濃得化不開的氣場。 他仿佛感知到她的注視,抬頭,視線在空中輕輕一碰,黑沉的眼底似有什么閃過,隨后他抬手,做了個安心的手勢。 人雖然見到了,但央儀心里隱隱的不安更甚。 她覺得過于順利。 在見到孟鶴鳴的那一刻起,她以為今晚的荒誕即將結束。 可是為什么呢? 千方百計把她騙到會所,再把他也請過來,就為了安排他們玩一回牛郎織女? 那他叔叔不是神經病,是純純的腦子有坑。 還是被隕石砸出的通天巨坑。 她伏在窗邊,不安地四處探看。 跑車疾停的位置就在會所門口,這是一片很寬闊的廣場,因為噴泉和綠化的阻擋,車子最近也只能停在離大門二三十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