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只要人在榕城,他一日未休過。 底下的人不太習慣, 在交通恢復的當天下午,就拿著一堆方案等他裁決。 有些事情不便線上解決, 共同待在酒店的這段時間該說的也說清了,孟鶴鳴不再拖沓,系上領帶整裝待發。 央儀瞥見, 是黑金色的那條。 這時候說什么都是多余,她撇撇嘴:“晚上我出去吃飯, 我要放風?!?/br> 即便她不說,孟鶴鳴也沒捆住她共進晚餐的打算。 兩天一夜的相處,他怕把人逼得太急。 于是道:“那讓老徐送你?!?/br> 央儀瞄他一眼,欲蓋擬彰地說:“你該不會又讓徐叔偷偷記我的行程吧?” “……” 男人戴袖扣的手就頓在半空,金屬泛著冷硬的光,他的表情卻不是:“或者你自己開車?” “車賣了?!毖雰x言簡意賅。 他點了下頭:“再買?!?/br> 央儀幾度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委婉地提醒:“孟先生,正常人第一反應是打車?!?/br> “……” 不知為何,被她生疏地叫孟先生,感覺不壞。 好像又回到了無限遞進的那段日子。 從孟先生,到偶爾的孟總,再到“你你你你你”。 孟鶴鳴很識趣地沒再多說,即便他隱隱知曉,今晚出去放風,極有可能是和他那位愚蠢的弟弟。 他說過,要尊重她的正常社交。 如果弟弟越線了,自然可以交由他這位大哥來處置,但央儀是自由的,他不應為此拘著她。 回公司的路上,孟鶴鳴點開朋友圈。 即便他知道這個時候還沒見上面,更不可能出現挑釁他的動態,他還是滑動屏幕無意識地刷著。 一條又一條。 直到最近的那條跳出,是央儀的。 她好像說過她喜歡日落。 男人望向窗外,從矗立的鋼鐵森林間看到一抹血紅殘陽。他承認很美,但他欣賞不了。 或許這要成為他們之間最大的遺憾,因為他永遠沒辦法陪她欣賞圓日墜入海平線的那一刻。 高樓將最后一絲縫隙填滿,孟鶴鳴收回視線。 恰好看到助理欲言又止的畫面。 “怎么了?”他問。 助理說:“酒店打來電話,說會客廳的那面玻璃已經維修好了,如果央小姐不放心,可以換別的房間?!?/br> 男人淡聲道:“不用了,她明天回杭城?!?/br> 他的手指在西褲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了敲,突然問:“昨天送電怎么用了那么久?” 助理察言觀色,覺得這句話不像是責怪。 她大著膽子:“其實五分鐘就來電了?!?/br> 孟鶴鳴瞇了下眼:“嗯?” “我覺得……可能晚點來會比較好。所以自作主張延遲了一會……” 何止一會。 從他說那句追她開始,她就下意識地躲他。臥室橫亙著一張kingsize大床,除此之外能坐的也就床尾凳,窗邊的貴妃榻,還有一張斜方書桌。 坐床上過于曖昧,坐貴妃榻離窗太近,最后她千挑萬選,坐在書桌前,隔著玻璃案幾對他對視。 “……你說,你追我?” “不然我重新說一次?” “等等?!毖雰x伸手做了個下按的姿勢,“等等,我緩緩?!?/br> 緩了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緩了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黑暗是她此刻最好的保護色,不至于將過于精彩的表情示人。但同時,黑暗也能放大一些感官。 央儀捂了捂心口,生怕動靜太大被人聽去。 好不容易緩下來,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你破產了?” “……” 啼笑皆非的還在后頭。 她深思熟慮了一番,而后篤定:“上次我提的分手,所以你還在不爽,等追我到手狠狠甩一次,對是不對?” 孟鶴鳴無聲嘆氣,想來在她那里他就是這樣糟糕的形象。 他走近,隔著一張玻璃臺幾俯身。 雙手撐在桌案兩旁,這是個很習慣性的動作,她卻驀地往后一縮。 “央儀?!?/br> 黑暗中,她很小聲地吞咽了一下。 “我從來沒愛過誰,所以之前的確做得很糟糕。你有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但我最近想透徹了一些事情?!?/br> “什么事?”她問。 想通的是什么呢? 是喜歡她,需要她,非她不可。 或者說那已經是愛了。 孟鶴鳴尚未理解透徹,于是抿住薄唇。 他不想在自己還沒找到答案之前輕率地說出口。 他認為這也是一種尊重。 于是淡淡地說:“沒什么?!?/br> 什么啊…… 被釣了半天的胃口一下落回虛空。 央儀覺得自己整個人透了風,不上不下,不著不落的。 她有點賭氣,又不知道說什么好,索性離他再遠點,坐到了窗口那張榻上。 頂層泳池在風雨交加的夜晚成了一潭黑水,在她身后無聲流動。她將雙腿蜷在塌上,裙擺蓋過腳趾,眼前黑影翕動,他似乎坐回到了床尾凳上。 就那么一左一右,隔著五六米的距離。 兩人都不再說話,安靜等待電力恢復。 央儀在無聲的等待中不小心瞇了過去,頭歪在榻椅上。腦袋重重撞向邊角之前,有雙屬于男人的手墊了過去,手掌貼著她的臉蛋,任細膩擦過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