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徐叔搖頭:“管家說一切正常,央小姐待得還算習慣。下午還到花園逛了逛?!?/br> 說起央儀, 孟鶴鳴無聲勾了下唇, 表情不再那么冷峻:“那么大雨還出門?!?/br> 徐叔笑著說:“雨中看花也是一種體驗?!?/br> 兩人一前一后行至拱門, 眼見管家出來相迎,徐叔便停在門邊不再往前。他注視著這位矜貴的天之驕子幾步邁上階梯, 將傘遞到一邊, 隨后脫下西裝。他拎著西服外套的樣子從容又松弛, 是在公司見不到的模樣。 徐叔隨即轉身, 冒雨回到車里。 拱門下,傭人送來熱毛巾給大少爺凈手。 男人白玉似的指骨在毛巾蒸騰的熱氣里若隱若現,一根根擦過, 他隨口問:“她人呢?” 管家躬身回答:“央小姐好像不大舒服,晚餐用了一盅湯, 就上去休息了?!?/br> 孟鶴鳴聞言動作一頓:“下午不是還好好的?” “就是下午那會兒?!惫芗艺f,“快傍晚的時候傭人看見央小姐渾身濕淋淋的滴著水,從花園回來?!?/br> 孟鶴鳴平靜地掃過眼前數人, 語氣隱隱有了怒意:“你們一個人都沒發現她出去?知道她出去也沒想著送把傘?” 管家埋低身,苦著臉:“央小姐在墻邊看了好久的花, 我們以為她不會走遠。確實是我們失職?!?/br> “好得很?!泵销Q鳴冷笑。 他大步越過拱門,將西服扔到一邊,幾步邁上樓梯。走到一半忽然回頭:“叫廚房煮點姜湯?!?/br> “廚房煮了。央小姐只喝了幾口?!?/br> 在孟鶴鳴威壓般的視線下,管家終于再次開口,“我這就叫廚房再煮一碗來?!?/br> 別墅二層很安靜,過道的廊燈一盞未亮,只有路過時感應燈短暫地釋放一點光芒。 孟鶴鳴熟門熟路來到主臥,推開門。 里面同外面一樣暗,借雨后月光,能模糊看到床上一團隆起。 他松了松領口,將領帶扯下。 絲綢質感纏在指尖,隔著一層布料,他俯身,碰了碰露在絲被下的長發。她回來后洗過澡,長發順滑地散在面前,一低頭就能聞到松木清香。 在半山,他們的洗護總是各用各的。 這里沒來得及添置,她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他的味道。這種感覺不壞。 孟鶴鳴貪戀地碰上她的臉頰。 指下溫度讓他倏地一頓。 他低聲:“央儀?” 蜷縮在被子里的人沒什么反應,只輕輕皺了皺眉。 他索性托著她的脖頸起身,點亮床頭那盞胡桃木臺燈,昏黃燈光平時只夠當個氛圍,這會兒點亮,卻輕而易舉地看清她泛著紅暈的頸。 孟鶴鳴又探了探她身上的溫度,干燥,guntang。 他確認央儀發燒了。 孟鶴鳴撥通內線,讓管家立馬把醫生找來。 原本在樓下時管家就聽出少爺語氣不佳,再到這通電話,一秒不耽擱,馬不停蹄就去找人了。 掛斷內線,孟鶴鳴沉著臉,手掌壓在她額上,“你發燒了,我現在叫醫生過來?!?/br> 央儀從鼻腔發出聲音,“嗯……” “還有力氣嗎?”他的視線停在裸露在外泛著粉的雙肩和鎖骨上,“要換件衣服?!?/br> 實在是病得難受,骨頭又酸又痛,連眼皮都睜不開。這個時候被人折騰起來說要換衣服,央儀再好的脾氣也答應不了,只悶著聲說:“孟鶴鳴,你好煩?!?/br> “……” 孟鶴鳴在藏拙的前二十幾年也是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別提伺候人了。 他扯過薄被,將她裹嚴實,又撥通內線。 “找個女醫生?!?/br> 管家沒轍,忙不迭一連串地答應。 兩通電話過去,央儀其實已經醒了,無奈發燒的時候腦子里太亂,像走馬燈似的什么場景都來放一圈。 在孟鶴鳴回來之前,她已經亂夢過許多場。 夢里有真有假。 現在整個人好難受,她竟然有點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湖邊涼亭里,路周握著她的手說替他保守秘密,是真的嗎?她當時是怎么回應的?是驚懼地抽回手說你別開玩笑,還是只是轉過臉,淡淡地說好。 她分不清楚了。 手心被人輕輕捏著,她耳邊似乎聽到了滂沱大雨,濺落進潮濕的泥土里。絳色的果子稀里嘩啦落了一地。 “你放手?!?/br> 孟鶴鳴側耳:“你說什么?” 央儀用力往回抽手,重復道:“你放開我?!?/br> 她那一點點小貓似的力氣連掙扎都算不上,孟鶴鳴凝視她緊蹙的眉,似是無奈:“怎么生病了脾氣這么大?!?/br> 央儀艱難睜眼:“孟鶴鳴?” 他瞇起眼,“幾分鐘前還嫌我煩,現在反倒認不出了?” “不是……沒有……”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你下班了?” 孟鶴鳴難得開起了玩笑:“我說我還在公司,你信嗎?” 央儀沒理解到話里的意思,呆愣愣地點了下頭。 骨縫里散發的酸痛讓她怎么躺都難受,腰幾乎要斷了,尾椎骨也疼得厲害。 現在就算說個最淺顯的玩笑,她都能當真的來閱讀。 “公司和你家好像……” 孟鶴鳴失語,放棄用手,而是低頭用額頭貼了貼她的。鼻尖相抵,發膠固定了一天的碎發往下滑落,掃在她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