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定是因為新奇,所以心跳才會亂了拍。 央儀抿了抿唇,才問:“又不吹了?” 燭火微弱,無法把他的不自然昭示天下。路周將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握緊了幾分。 “……不然,再等一下?” 等…… 也不知道等什么。 央儀不開口,他也不說。 兩個人在這樣奇怪的氛圍里表演默劇。一時不知要將目光放在哪才好。 她盯跳動的燭火,他盯腳下一塊圓石。 直到數分鐘后,路周清了清嗓子。 “現在?!?/br> “可以吹了?”央儀抬眸。 視線一觸即分,足以看到男生緊繃的下頜線。他點頭:“可以了?!?/br> 蠟燭熄滅,周圍陡然黯淡下來。 習慣了燭火的眼睛一時失焦,只覺得眼前模模糊糊,到處都是不同深淺的黑色色塊。 眼睛忽然在這片黑色里尋到一點光亮。 淡綠的,淺黃的,跳動的,飛舞的。 那些微末光亮在她眼前拖動出光的痕跡,照進她的眼底。 滿滿一玻璃瓶閃耀著的螢火蟲。 “生日快樂?!?/br> 路周對她說。 *** 將玻璃瓶放到床頭時,方尖兒恰好從被子里鉆出腦袋。 她眨巴眼睛:“什么東西?” 房間里亮著一盞老式臺燈,螢火蟲的光就顯得那么微不足道了。它們變成了樸實無華的小蟲子。 沒有標志性的光,方尖兒認不出,瞇著略有些近視的眼凝視片刻:“臥槽,飛蟲?” 央儀無奈糾正:“是螢火蟲?!?/br> 方尖兒腦回路果然不同尋常:“這個季節有螢火蟲?” 央儀用嘴努了一下:“有沒有都在這了?!?/br> “這邊氣溫高,倒是真有可能有?!狈郊鈨郝砸凰妓?,“你哪兒弄來的?大半夜不睡覺去捉螢火蟲了?” 央儀笑笑沒說話。 方尖兒偵探似的:“絕不可能。山里有蟲子有蛇,你才不會黑燈瞎火出去亂走。所以一定是別人給你的。說吧,誰給的?!?/br> “路周?!?/br> 面上雖坦然,但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只有央儀自己知道,心不著痕跡地虛了一下。 “……嘶?!狈郊鈨郝犞?,倒吸一口涼氣,“你倆有問題?” “沒有的事?!毖雰x語速突然加快,“是你今天下山路上提了一嘴我生日——” 閨蜜低頭看表,深情打斷了她的解釋。 “喔寶貝我的寶貝生日快樂!你看我這么晚不睡就是等著給你說生日快樂呢!我還特地設了鬧鐘,但是它響的時候你不在——”她邊說邊握拳,“所以你倆真的有問題!” “……” “別這么看我。沒問題他這么上心干嘛?卡著點送你螢火蟲。好,退一步講,就算你沒問題,他也有一萬個大問題!” “拜托——”央儀拖長音調。 方尖兒擺擺手:“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說你有孟總了?!?/br> 央儀整理床鋪的手一頓。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這是她搬來榕城后的第一個生日。 沒有曾經做參考價值,她心里也沒底,不知道孟鶴鳴會不會記得這件事。更不知道他會不會在這一天抽出時間,哪怕說一句很簡單的生日快樂。 原本央儀是想過要和孟鶴鳴一起過的。 上周她提了,只不過才提一半,就被那句要去法國給打了回來。 這很正常,這才是正常的孟鶴鳴。 余光掠過裹著被子朝她笑的方尖兒。 央儀想,現在也挺好。 有收到了好朋友的祝福,還有……朋友的螢火蟲。 等她洗漱完回到床上,方尖兒還在感嘆: “孟總好歸好,就是感覺起來有點不食人間煙火。如果這時候再來一個食煙火的……” 閨蜜之間的對話通常沒有什么底線。 男人不能玩弄我閨蜜,但我閨蜜可以縱享全天下優質男。 方尖兒說著說著代入了進去,忿忿不平道:“魚和熊掌憑啥不可兼得?我吃魚難道我下頓就不能吃熊掌了?這不科學,我要是有這條件,兩樣都放一頓里吃?!?/br> 臺燈被擰滅,室內昏沉起來。 玻璃瓶里的螢火蟲再度散發出熒熒光芒,流星似的,拖動著無數小尾巴。 央儀趴在床上,下巴抵著手背。 說不清的情緒隨著那些小尾巴一起飛舞起來。 手機安安靜靜放在桌角,黑著屏。 幾分鐘前她還看過,這里依然沒有信號,自然也不會有新消息。 孟鶴鳴那條虛無的祝福宛如潘多拉魔盒,只要不打開,它或許會存在,也或許不存在。 想透這一層,央儀甚至開始懼怕出山的那一刻。 當信號進來時,不知道是高興多一點,還是失望多一點。 她翻了個身,對自己說:“該睡了?!?/br> “對,我該睡了?!狈郊鈨阂詾槭窃谕f話,喃喃道,“夢里什么都有。我也要兩個大帥哥,一個為我花錢,一個給我提供情緒價值。區區兩根……” 輕緩的呼吸聲逐漸響起。 央儀翻了個身,有了失眠的預兆。 第14章 橘子糖 一直到離開,才再次見到路周。 這些天他雖然家里事多,但總好過在榕城——三份兼職加學生主業——究極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