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央儀接過檸檬水抿了一口:“不用了,謝謝?!?/br> 從踏上飛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進入了孟鶴鳴的地盤。 如他吩咐的那樣,司機在接機口等待。 將她送至市中心的洲際酒店后,司機詢問是否還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幫助。 似乎每個人都在秉承孟先生意志,公事公辦地對待她。 央儀想了想:“您知道他什么時候過來嗎?” “孟總沒說?!彼緳C恭謹地回答道,“叫我老徐就好。不過我想孟總今天剩余的時間應該都會待在公司?!?/br> 他的這一天都被公務纏上了。 央儀覺得這是好事,畢竟她還沒做好要和孟鶴鳴單獨相處的準備。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甚至希望孟鶴鳴忙到把她忘記。 可惜天不遂人愿。 到了晚間九點,客房管家前來告知,孟總在行政層的西餐廳等她。剛從浴室出來素面朝天的她不得不打起精神,重新化上淡妝。 及至西餐廳,周圍已經被清場。 小提琴獨奏悠揚徘徊。央儀慶幸身上這條珠光白的長裙還算優雅。 她理好裙擺,輕快步入。 榕市的夜色璀璨,天幕如鑲上了斑斕寶石的靛色絲綢。那些寶石星光落在坐在窗邊的男人眼里,光芒驟然黯淡了下去。 凝視夜景的人比夜景本身更奪目。 央儀猜他此刻一定不算專心,要不然怎么能在她剛好到達的時候適時起身。 他的目光淡淡瞥過,克制地停留在她鎖骨以上。 短短幾秒,央儀小心打量。 孟鶴鳴幾乎還是白日里那身打扮,襯衣西褲,只是憑空多了一件剪裁合體的西裝馬甲。 稍做了些變化,便比先前正式許多。 在這樣的氛圍下,央儀免不了正襟危坐。 目光所及是白色桌布,銀色刀叉,骨瓷餐盤,亮得要反射出人影的高腳杯,還有一份似乎不該出現在這個場合的紙質合同。 但央儀知道,這才是這餐的main course。 見她頻頻偷瞥,孟鶴鳴從善如流:“先用餐,還是先看合同?” 晚餐她已經用過,毫不猶豫:“先看合同?!?/br> “需要律師嗎?”他問。 央儀嘗試性得寸進尺:“或許……您可以再給我一個晚上考慮?” 孟鶴鳴微揚眉梢:“當然?!?/br> 央儀自己就有兼修過法學,看起合同來駕輕就熟。即便用刁鉆的目光來審視這份合同,她也沒找到太多不利于自己的地方。 恐怕最不利的也不過就是在合約存續期間,她必須全心全意扮演好孟鶴鳴女朋友的角色,不與其他異性產生過多聯系,以免造成不必要麻煩。 央儀完全可以理解。 于公,有錢人的緋聞影響股價。 于私,有錢人的面子真的比金子還金。 比起這么一點小小的不方便,這份合同賦予了她意想不到的權力。除了數額巨大的支票,她甚至可以以女朋友名義借用孟鶴鳴的人脈,做任何他不反對(且法律允許)的事。 天上砸餡餅她見過,下餡餅雨還是第一次。 鬼知道過了今晚,雨還會不會繼續下? 央儀頭一次體會到夜長夢多是什么意思。她抬起臉,猶豫地眨眨眼:“孟先生。筆呢?” 孟鶴鳴毫不意外:“不考慮了?” “不用?!毖雰x輕快地說。 侍者很合時宜地送來黑色鋼筆。 在筆劃即將完成的前一秒,央儀忽得頓住。 “孟先生?!?/br> 孟鶴鳴再次糾正:“孟鶴鳴?!?/br> 央儀仍然不習慣這么叫他,于是討巧地避開稱謂,問道:“合同上好像沒說,我是否需要履行女朋友所有的義務?!?/br> 她問得很委婉,盡量避開了直白地用“需不需要上床”這樣的句式。 孟鶴鳴深看她數秒,坦言:“只發生在你愿意的情況下?!?/br> “能寫進合同嗎?”她再次大膽起來。 “你覺得?”孟鶴鳴反問。 遲疑數秒,央儀描下儀字的最后一筆。 那一劃仿佛透露了內心掙扎一般,筆末翹起潦草的小勾。墨跡在小提琴優雅的獨奏中逐漸干涸。 她重新抬起臉,眼睛純然地看向他:“那我選擇相信孟先生是正人君子?!?/br> “天真?!?/br> 這一聲似乎是幻聽。 小提琴聲戛然而止,央儀緩慢地眨了下眼:“剛才你有說什么嗎?” “小牛rou配黑松露?!泵销Q鳴聲音沉穩落下,“我是說不介意的話,主菜可以試試這道?!?/br> - 央儀經常獨自在外采風數月。 對于她長期待在榕城這件事,家里沒有任何疑義。 起初幾天,她住在洲際酒店、孟鶴鳴的長包房里。沒多久,就有人告知,位于半山的一套公寓正等著她拎包入住。那個地方臨山靠海,風水極好。而央儀知道是因為它昂貴的地價。 “那是孟總閑置的房子,您可以隨意使用?!?/br> 來人是這么說的。 央儀忍不住問:“那他呢?” “孟總說,這是您住的地方?!?/br> 時間再久點,央儀才知道,孟鶴鳴常住在距離公司總部大樓只需十分鐘車程的另一套疊墅里。 他很少到半山這來,即便是來,也就是車子稍微停一停,安排一兩件事情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