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孟鶴鳴無聲牽動唇角:“你以為我是在找床伴?” 床伴這兩個字從他那樣矜貴的人嘴里說出來,有種突破了束縛的微妙禁忌感。央儀心口突突跳得厲害,面上卻強裝鎮定地擰起了眉。 “難道不是嗎?” “我也有一些不得不應對的場合?!泵销Q鳴拎起手邊一張法式靠背椅,單手一旋,請她入座。而后解釋說:“央伯父與家父有不錯的交情,如果是央小姐的話,我想這一切不會顯得突兀?!?/br> “我們才見過兩面?!毖雰x反抗。 孟鶴鳴舉重若輕:“在這兩面之前,我們還差點訂下終身大事?!?/br> “……” 他,都,知。 央儀的表情僵在臉上,強裝的鎮定消失殆盡。 她雙手都快絞到一起了,支吾數秒:“這種事,我怎么可能現在就回答?!?/br> “不著急?!泵销Q鳴紳士地說,“我可以等?!?/br> 在這之前,央儀沒接觸過孟鶴鳴這樣的人。 他似乎對萬事都游刃有余,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讓她能察覺到他的紳士與周到。但其他呢,央儀不知道,只是敏銳的第六感讓她覺得孟鶴鳴不似明面上那樣好相處。他的眉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總是矜貴的,云遮霧繞的。 所以,他說的可以等,是字面意義的等嗎? 期限呢,又是多久? 央儀的疑慮沒持續太久。 在她回家的半個月內,央宗揚連續出席了兩檔文化交流會。在這之前,央宗揚已經許久沒被受邀出席公眾活動了,這都源自于旁人說的那句“他得罪了人”。 央儀起先沒想太多,直到某天飯桌上聽到提及孟家,才知道這兩次的活動都由遠在榕城的孟家牽頭。 別人怕引火燒身,總是避著風口浪尖的央宗揚,孟家卻處之泰然。 那柄抿在嘴邊的銀色湯匙不知怎么就落在了餐桌上,發出輕微響聲。 央儀慌亂拾起,忙不迭吹著嘴唇說好燙。在爸媽寬慰的眼神里心煩意亂地猜想,這是不是就是孟鶴鳴發出的催促信號。 已經半個月了,她回來后總是刻意回避。 這段日子把自己弄得很忙很亂,每每要觸碰到紅線,立馬拍拍腦袋找出新的事情來填塞。 以至于這么久,央儀一次都沒再考慮過這個問題。 今晚被提及是意料之外。 晚飯后央儀早早洗漱回到房間,翻來覆去很久索性起身,坐到飄窗上。窗外是有別于榕城的夏末,垂柳溫柔纖細,小湖精巧秀麗,熱得不溫不火,也沒那么濃郁。 她想了又想,打開那個從未有過聯系的號碼。 【孟先生,那些不得不應對的場合是什么?】 在得到答案之前,央儀也淺顯地想了一下。 無非就是帶她出席需要女伴的公共場合,諸如商業活動,聚會,甚至于afterparty,但她沒想到答案會這么離譜。 短信提示音響,她低頭。 【先帶你去見我的母親?!?/br> “……” 孟先生果然是個讓人摸不清底牌的男人。 時間在思忖中渡過長久,久到下一條消息的到來。 孟·不按常理出牌·先生:【怕?】 這是央儀剛給他改的備注,消息忽得一跳讓她仿佛被抓包般受驚,于是又慫慫地改了回來——規規矩矩三個字,孟鶴鳴。 央儀當然不會怕,假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顧左右而言他:【謝謝你幫我爸爸?!?/br> 孟鶴鳴:【只是順手?!?/br> 順手? 她以為這樁交易全部的好處就是替央宗揚渡過得罪人的難關??伤f順手而為,顯然砝碼不在這里。 那是什么?更多的錢、支票? 央儀說不清即將光顧的是幸運還是危險。 她也不知自己在倔強什么,口是心非地說:【可是我還沒有答應?!?/br> 孟鶴鳴泰然處之:【我知道?!?/br> 孟鶴鳴的私人飛機在月末抵達。 他說有公務到訪,會待兩天。央儀愿意的話,兩天后可以搭他的飛機去榕城,權當旅游。 如果不方便,也沒關系。 央儀聽懂了更深層次的含義。 兩天是她最后的期限。 她若不出現,就代表她不打算接受之前的提議,并且單方面表示了拒絕。 主動權全在央儀自己手里。 連續兩個夜晚失眠,靜謐得連垂柳拂過湖面的響聲都能擾得她頻繁起身,在窗邊煩躁地走來走去。 果然,失眠會讓人變得神志不清。 趴在窗邊看到湖邊結伴夜跑的小情侶時,央儀第一時間竟會想到如果這樁交易的主角不是她,也會有別人。那對陌生的,結伴而行的情侶在夜色中顯得那么刺眼,連倒映著燈火的粼粼湖光都不似往日溫柔。 答應他。 央儀仍然害怕藏在冰面下的未知。 不答應。 她清醒地知道錢和權力能帶來什么。就像這半個月來,家里關于人情冷暖的抱怨比過去半年都少得多。 真讓人煩惱。 - 知道央儀要去榕城,央宗揚很詫異。 “不是才回來沒多久嗎?” “……有點事,還得去一趟?!毖雰x支支吾吾地說。 “讓小尹給你訂機票?!?/br> 小尹是央宗揚的學生,往常一些活動都是由他打理。央儀聽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已經訂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