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司崇羽跪在蒲團上，面朝著司家的祖宗牌位。

    “知道我為什么叫你跪？”

    老爺子問，問完并不等他回答，接著說：“你小子現在挺能耐，還算計起我來了?！?/br>
    “我那一池子錦鯉是你弄死的，還有那口鎏金銅缸，你奶奶的墓，這樁樁件件都是你搞的鬼？”

    老爺子背手站在面前，居高臨下俯視，司崇羽仰起頭，被揭穿也絲毫不慌，勾唇笑了。

    “啊，真是什么都騙不過您呢?！?/br>
    目前這走向也不是沒預料過，與其費口舌辯駁，不如果斷承認。

    老爺子倒沒想到他這么干脆，眉間一擰，轉身要去拿鞭子。旁的就算了，奶奶的墓也敢折騰，簡直無法無天。

    “您別激動?！?/br>
    司崇羽為自己開脫，說自己再混也有分寸，不過是弄了塊石頭擋路，沒想動奶奶的墓。

    老爺子不聽他辯解，揚起鞭子就要抽，司崇羽閃身一避，快速起身。他晃著肩往后退，說有一點沒騙人。

    “她生辰八字是真的?！?/br>
    隨即再補上一句：“孩子也是真的?！?/br>
    他說假話臉不紅心不跳，老爺子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鞭子一甩，他指著司崇羽罵混賬，竟敢拿奶奶當工具使。

    “奶奶會體諒我的?！?/br>
    畢竟是為了孩子。

    “怎么說也是司家血脈，她老人家肯定不想孩子出生后還沒名沒分，您說呢？”

    話術一套套招呼過去，不過爺爺段位也高著呢，沒上套。鞭子放回原位，伸手一指，叫他過來繼續跪。

    “上次我怎么跟你說的?！?/br>
    “我讓你把爛攤子收拾好，你就是這樣收拾的？讓一個還在上學的小姑娘給你生孩子？”

    “生孩子不是過家家，那姑娘才二十歲，你讓她以后怎么辦，放棄學業，在家給你帶孩子養孩子？還是給她一筆錢打發走人？”老爺子越說越生氣，下頜緊緊繃起，嗓音里冒著一股火：“你跟你爸一樣，都是個混賬東西?！?/br>
    “我早說了，我跟他不一樣?！?/br>
    司崇羽背脊挺直，端端正正跪著，說自己比他爸好多了，這孩子不是強要來的，是她心甘情愿跟他生的。

    “后面的事我也想了，孩子不用她cao心，她想念書就去念，想玩就去玩，我會負起做父親的責任，會給她最好的一切，讓她快樂長大，順風順水過完這一生?！?/br>
    “而且我這輩子只會有一個孩子，所以聯姻什么的就別費勁了?！?/br>
    老爺子不禁一怔，他看著司崇羽長大，知道他是個有主見的，從不是那種規矩聽話的孩子。一旦決定的事，就是千難萬險也別想讓他動搖。

    “你確實跟你爸不同，你這性格更像你姑姑?！?/br>
    老爺子背過身，默默嘆一口氣。

    這聲嘆息飽含深意，他老了，活了大半輩子有些道理也慢慢想通了悟透了。當年要不是自己太固執，也不會鬧得女兒跟他斷絕關系，他懊悔，非常懊悔，可惜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有些事注定要成為遺憾。

    夕陽漸落，車子將她載回山頂。

    餐廳備好一桌菜肴，不過人沒到齊，有兩個座位還空著。

    書房，祝菁宜站在桌前，雙手攥在身側，略微忐忑。她不知道為何會被叫來，起先以為他爺爺有話要說，可從進屋到現在對方一句話沒講，只是背對著她，在那面紅木柜前來回翻找。

    老爺子找了好一陣，最后拿了個首飾盒出來，回頭把手一招，叫她過去。

    盒子遞過來時蓋打開了，里面放著一塊形狀不規則的寶石。她不懂這些，但看分量和色澤，估計價值不菲。

    “這…”

    “拿著吧，我這兒沒有適合女孩的首飾，這石頭拿去可以找人做幾樣出來?！?/br>
    祝菁宜有點懵了，捧著沉甸甸的盒子不知該說什么。老爺子倒是云淡風輕，連推拒的機會都沒給她，招招手，叫她去吃飯。

    “你爺爺這是什么意思？”

    吃過飯，她叫司崇羽回房，把老爺子給的東西拿給他看。雖說名義上是送她的，可這份禮物貴重，以他倆的關系不知道合不合適收。

    司崇羽靠在沙發里，抬著二郎腿，手指在手機屏幕不停敲。聽她說完瞥去一眼，看見盒子里的祖母綠，笑了聲，說爺爺出手挺大方。

    “既然給了，那就是你的?！?/br>
    祝菁宜噢一聲，沒表現得特別欣喜，只是問了句這值多少錢。

    “挺值錢的反正?！?/br>
    司崇羽不說具體什么價位，回完幾條信息，他把手機扣桌上，抬頭對她說：“這次別轉頭拿去賣了，不劃算?！?/br>
    祝菁宜一愣。

    “沒別的意思，也不是怪你?！?/br>
    他手肘搭在扶手上，懶洋洋撐著臉，說表示理解，畢竟圈子里聽過不少，小情人賣金主送的禮物珠寶套現這種行為比比皆是，在他看來無傷大雅，可以睜只眼閉只眼。

    “那條項鏈以后別戴了?！?/br>
    他把事情點破，祝菁宜呼吸起伏一下，很快又鎮定下來，淡哦了聲，將蓋子合起來。

    “你提醒我了，既然是包養關系，那我收這禮物不合適?！?/br>
    這話聽著怎么…有點酸呢？

    司崇羽眼尾微挑，一副暗爽表情。祝菁宜把盒子放回桌上，起身時被他反手拉住，她身形一晃，跌坐到他腿上。

    “生什么氣？”

    “我沒有?！?/br>
    她繃著臉，沒多少情緒變化，司崇羽偏偏看穿，覺得她這副口是心非的樣子很有意思。他單手環住腰，胸膛貼她背脊，故意挨在耳邊逗她。

    “那你努力點，把我干服?！?/br>
    這樣的話，換種關系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