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有本事把她搶回去
早上那場陰雨一直未停,直到告別儀式結束,烏云散開,逐見曙光。 逝者余生中的最后一天,既是告別,也是迎新。 按流程,出完殯還有一頓解穢酒,當家人嫌陵園的餐廳格調太低,便定在自家的五星酒店,而侯家老叁向來有自己主見,放著規規矩矩的飯不吃,在酒店頂層的空中花園辦了個新式解穢宴。 73層的高樓上,玻璃房內打足暖氣,動感強烈的樂聲鋪天蓋地,桌面上擺著各類洋酒及飲料,冰塊在杯里碰撞,氣泡滋滋上涌。 躁動,興奮,熱火朝天。 “車?” “砸了呀?!?/br> 酒過叁巡,后勁兒漸漸反上來,陳苛昱醉醺醺搭住旁邊人的肩膀,湊過去跟他貼臉說話。 “就送來的那天,我拿了根棒球棍,一棍子敲下去,嘩地一聲,擋風玻璃全碎?!?/br> 別說,那車質量不錯,前前后后砸了半個多鐘頭才廢呢。陳苛昱手一伸,露出手腕給他看:“喏,玻璃渣給這兒劃了道口子,現在還留著疤?!?/br> “然后你猜那堆廢銅爛鐵怎么處理的?” 他拉去賣給廢品站,賣了幾千塊,出門正好看見個流浪漢,見人衣服破破爛爛的,這大冬天不經凍啊,他手一掏,把那錢全給那人了。 “那流浪漢激動的哇,一把鼻涕一把淚,說我是大善人。我心想我算哪門子大善人,我特么是妥妥的大綠人才對?!?/br> 陳苛昱說起來沒個完,微醺的熱氣吐在臉上,滔滔不絕。司崇羽聽夠他的酸言酸語,把杯子一撂,問他想怎么弄。 “有本事你把她搶回去,不過我覺得你機會不大?!?/br> 他激陳苛昱,被陳苛昱指著罵了聲放屁。 “等著,你等著…” 推杯換盞間,柏熙安靜坐在沙發上,視線落在斜對面,明晃晃地望著那個人。 斑駁光影中,司崇羽把領帶扯松,額角頭發垂下一綹,耳骨上的釘在燈光下閃爍,碎光粼粼,映襯著白而冷的皮膚。 “還真是很帥啊…” “就是人很傲,低調又難泡?!?/br> “而且啊,聽說家里給配了未婚妻,那戒指會不會就是…” “那太可惜了,帥哥怎么能被私有化,幻想破滅了啦?!?/br> 那些掩在手心下的悄悄話飄在耳旁,被無意提到的“未婚妻”沒表露任何情緒,始終安靜地,注視著。 黑發,西裝,手腕上的表,卡在指根的戒,年輕,多金。這么一眼望過去,就覺得這個男人很貴,又色氣滿滿。 這樣的一個人……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低估了一些事。 柏熙從杯架上取一只干凈酒杯,坐了大半天,有些口干舌燥了。她倒上半杯伏特加,從冰桶抽出夾子,往里加叁粒冰塊。 撲通。 冰塊落進杯里,侯敘廷拿著酒杯起身,手機擱在耳邊,對面依舊是無人接聽的系統音,他往外圈走,折過一個個肩膀,走到休息室,轉撥另個號碼,朝那頭的人撂話。 “去學校接人,把她帶過來?!?/br> 另一邊,司崇羽還在被陳苛昱死纏爛打,這人煩得要命,問他怎么弄也不給個準話,就跟狗皮膏藥似的粘著他。 “陳苛昱,你真是幼稚得可以?!?/br> 懶得跟“大綠人”糾纏不休,司崇羽把他推開,拿上外套打火機,抬腳就走。 剛出門口,肩膀又被人搭了,他耐心稀缺地回頭,對上紀凜那張不懷好意的臉。這人嘴角勾著笑一聲,態度和善得不得了,說是自己的小表妹喝醉了,麻煩他幫忙送一趟。 “你不是沒喝酒嗎,正好?!?/br> 司崇羽今天確實滴酒未沾,憑著他滴酒未沾,紀凜有了推波助瀾的好機會。聒噪的喧鬧聲充斥耳邊,司崇羽冷著臉,沒多少耐心跟紀凜周旋。 “家里有人在等,沒空送你的小表妹?!?/br> 他干脆利落地拒絕,瀟灑走人。 吃過晚飯,祝菁宜沒給自己找娛樂節目,早早就上床睡覺。 九點過,司崇羽帶著一身煙酒氣回來,客廳的燈亮著幾盞,他進屋脫掉外套,隨手扔在沙發靠背上,走去浴室洗澡。 洗完出來圍條浴巾,慢悠悠往臥房走,房間里面光線昏暗,隱隱可見床上攏起個小山丘。 她似乎格外怕冷,房間的暖氣開得很高,被子還裹了厚厚一層。司崇羽走到床邊,伸手掀開被子,看見她光溜溜的下身包著一塊東西,類似于嬰兒紙尿褲那種玩意。 他表情疑惑,盯著琢磨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例假來了。 眸中閃過一絲失落,片刻后他恢復如常,照舊抽開她懷里的枕頭,被子撩開一角躺上去,從后面把人抱進懷里。 胸膛挨著她后背,冰涼的肚皮被掌心覆貼著,將他的體溫一點點送進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