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護-法之一,便死于此。 莊清河目不斜視,只躬身往里走。 走過這條甬道后,視線便豁然開朗,地底下被挖出了一塊巨大的空地, 地面開著只生于污血之中的死亡之花。 黑褐色的花生得妖艷,綿延成片, 散發著馥郁的香味,掩蓋住了血液的腥臭。 自花間穿過, 就到了血湖—— 血污平原中血魔之力最為精純之處。 便是才靠近, 就能感受到龐大的煞氣,如刃鋒利,稍不注意便會被削成血泥, 成了死亡之花的肥料。 莊清河運起全身靈力抵擋,艱難地一步步穿過血湖之上的石橋。 石橋之下, 血湖中生長的不知名生物朝著橋上的他伸-出那rou瘤般的觸-手,那觸-手不過碰到橋面, 橋上立刻被腐蝕了一塊,散發著黑氣。 若是碰到血rou之軀上,須臾間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莊清河每一步都走得萬分小心。 獸人大陸的事情他干得不漂亮,此行……怕是兇多吉少。好在還有三個傀儡可獻,一想到此,他心中rou痛不已。 他只能安慰自己,法寶丟了還能再尋再煉,命沒了,就真的沒了。 他定了定神,心中對變強的渴-望又甚了一分。 莊清河不敢表露分毫,只一步步穿過石橋,來到了湖中-央。 其實在血湖之后還有個巨大的廣場,廣場后有一座嵌入洞壁上的宮殿,那應該才是最初的血魔宗所在。 但從他加入血魔宗那日,便從未去過后面,最多就是能來到湖中-央。 湖中生長著一棵遮天蔽日的巨樹,巨樹扎根血湖之中,繁茂的根系遍布血湖,樹上纏繞著無數赤紅的樹藤與湖中觸-手,樹藤盤繞在巨樹之上,依托樹冠而生,又深深嵌入洞壁之上,霸占了這片區域上空所有的空間。 而他們宗主的住所,就坐落在這棵巨樹之上。 樹上有個不大的樹屋,大小不過凡俗之人三兩間屋子那么大,至于內中如何,莊清河從未上去過,并不清楚。 莊清河在巨樹下跪下,恭敬道:“莊清河拜見宗主?!?/br> 未等樹屋內傳出任何聲響,他當即頭重重點地,昂聲請罪:“清河辦事不力,請宗主責罰!” 樹屋內一時沒有聲響,莊清河卻不敢動,只依舊跪著。 好一會,似乎是晾他的時間夠了,樹屋內才傳出不冷不淡的一聲“嗯”。 緊接著,一根手臂粗的藤條從巨樹上抖擻而下,朝著他奔來。 莊清河下意識就想跑—— 另一個護-法,可就是生生被這樹藤給吸死的! 可下一秒他馬上反應過來,若是跑,他絕跑不過這遍地都是樹藤,他壓下了心中驚懼,只把身體弓得更低。 那樹藤重重砸在他的脊背上,他先是察覺到一股刺人的冰涼,火辣辣的疼在皮膚表層燃燒。 他“嘶”了一聲,卻發現樹藤在他rou上張開了細長的尖刺,那刺如針尖般狠狠扎入他皮rou中,不過須臾,奇經八脈中就滋生了綿綿的痛苦。 莊清河忍不住痛,整個人趴在了地上,連忙道:“弟子、弟子帶回了三個特殊的傀儡,求宗主饒命!” 整座地下洞窟中除了在血湖中肆虐的詭異觸-手外,再沒有其他聲音。 莊清河只覺得那細密的針一點點帶走了他體內所有的溫度,他開始感覺冷,一種又僵又硬的冷從他骨頭縫里鉆了出來,他滿頭大汗,腦子甚至開始不再清明。 死亡的恐懼再一次籠罩著他。 上一次,宗主從將他從死亡的恐懼中拖出來,他自此入了魔門,成了血魔宗一員。 如今,將他送入死亡恐懼中的,卻是他羨之敬之的宗主。 他不想死。 他還不想死。 強大的求生欲-望在他體內滋生出來一股細碎的力量,他身體里霍然生出了一陣氣,他攥緊拳,猛地從地上直起身。 體內爆發出了一道淺淡的光,那趴在他脊背上吸血的樹藤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之物般收回所有尖刺,逃也似的躲開了。 莊清河卻脫力摔在地上,方才那股力倒像是臨死前的最后一擊,他意識朦朧,頭重重砸在了地上。 等他模模糊糊有意識時,最先聞見的卻是一陣腐臭味—— 像尸體的腐爛的惡臭。 他當即要運氣抵御,卻發現體內空空,靈氣已然一絲不剩,心中的恐懼達到了頂點,他猛然睜眼,發現四周昏暗,臭味像是來自他周圍,也來自他本身。 他手撐著地上坐起,后知后覺地發現: 地面濕黏黏的,且散發著不同于血水的濃臭味,借著昏暗的光,他看見地面上是一層黃稠的水,散發著難以忍受的巨臭。 強撐著最后一點力氣站起,他自儲物袋中取出一顆明珠照亮四周。 卻見—— 一架棺材坐落在屋子最中-央,黃-色液-體從棺材縫隙中滴落,源源不斷地匯入地面。 神思一晃,他倏然明白地上的黃濃水是什么。 尸水,尸體腐爛后化成的黃水。 心下惡心不已,他遍觀四周,發現屋子里空蕩蕩的,除了這棺材外,就只在墻壁上掛著一幅畫。 畫像是一個面容俊俏、膚色如雪的年輕男子,他含笑看向畫外,目光灼灼,只是—— 那眼神卻空無所依,倒像是看不見似的。 莊清河朝那畫過去,那畫恍然間模糊黯淡,畫中人影漸漸消退,那潔白的紙面蕩起水波,化成了一面鏡子,倒映出了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