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br>
    一只手撫上她的頭頂，林宿笑笑，“你不是夢見過嗎？”

    …

    只過了一周，易家便上門了。

    易岱明親自帶著雪泥馬過來，滄桑的臉上透著股疲憊，打了個招呼：

    “宿老弟，賀會長也在?！?/br>
    林宿坐在沙發上，賀振翎看見“雪泥馬”，眉梢又跳了下。

    易岱明說，“你們的天才寶寶，我實在是養不了，還是還給你們吧?！?/br>
    林宿挑眉，“小馬不懂事？”

    “……不是?！币揍访饔杂种?。

    林宿便拍拍賀振翎，慈愛，“你帶孩子到一邊去吧?！?/br>
    賀振翎噙了抹笑，起身。

    他幾步停在雪泥馬跟前，兩人大眼望小眼。雪泥馬繃著臉，伸手，“賢…賢爹，帶我去房間里聽故事吧?！?/br>
    “……”賀振翎一牽，拎著他進了屋。

    臥室門咔噠關上。

    林宿和易岱明齊齊收回視線。

    后者落了座，林宿朝他笑笑，“玄學巔峰的感覺怎么樣？”

    易岱明哽了一下。半晌，認命般地嘆氣，“是…我們駕馭不了的?！?/br>
    他們只想著培養一個“神”，但實際擁有了才發現：超人的力量是無法和普通人一起生活的。除了景仰以外，還有畏懼、疏離、孤獨……

    林宿問，“你現在怎么想？”

    易岱明，“唉…宿老弟，你想說什么就直說吧。我們開誠布公地談?！?/br>
    林宿就說，“小水的能力已經超乎常人，她的身軀駕馭不了，最好把你們贈與她的那部分收回去?！?/br>
    話落，客廳間陷入了沉默。

    14年間傾盡的資源和珍貴的能力，哪是說拿掉就拿掉的？單傳的陰陽眼，以后還能再誕生一個嗎？

    易家的地位，會受到撼動嗎？

    易岱明作為一家之主，一個決定就關系到整個家族。

    像是看出他的想法，林宿道，“老易，就算拿掉屬于‘天才’的那部分能力，小水也是一個擁有豐富經驗和知識的天師，做你們的繼承人綽綽有余?！?/br>
    易岱明臉色垮下，“但她想畫畫和寫小說??！”

    林宿一頓，“…你都知道了？”

    易岱明也一頓，“她也跟你說過？”

    林宿寬聲，“我是在你之后才知道的?！?/br>
    易岱明頓時舒心，“喔，這還差不多?！?/br>
    “……”

    話題被莫名地歪了一下，氣氛稍松。

    林宿抿了口茶，放下。

    茶盞“哐當”輕磕，茶煙暈開在梨木上方，“老易，資源可以再生，人只有一個。至于你擔心的家族地位的問題——”

    “我從以前開始，就有個想法?！?/br>
    易岱明抬眼朝他看去。

    林宿坐姿端正，雙手交疊在膝頭，“擬定一個最高盟約，由四家牽頭共同遵守：世家間不得互相打壓、掠奪，堅持良性發展。同時新成立一個三方會，在世家之外培養更多的天師?？梢詫９W術，也可以做一些專項委托?！?/br>
    “培養的事，我想交給你們易家來做?！?/br>
    易岱明愣住，“交給我們？”

    林宿循循善誘，“是啊，老易。你們不是樂于栽培更多的后輩嗎？難道不想成為玄學界的書香世家，桃李滿天下？”

    易岱明目光一動，呼吸急促了點。

    片刻，他意動，“但這事項聽著太過龐大，人脈、資金這些…還有其他三家，能同意嗎？”

    “這事交給我就好了?！?/br>
    林宿說著起身，拍拍衣擺，“我散落在外的小翅膀，還有挺多……”

    他站直身子，自上方垂眼，笑意恬淡地看向易岱明，“只要你點頭，隨時可以開始做?！?/br>
    易岱明莫名血液沸騰，他屏息半晌，起身，“這事，我還得回去和族里說說。等我兩天，兩天之后給你答復?！?/br>
    林宿笑笑，“好?！?/br>
    易岱明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

    成功把人忽悠到同一戰線，林宿深藏功與名地拂了拂袖。

    隨后走向房門緊閉的臥室。

    以賀振翎和雪泥馬的關系，這倆估計是在房間里無言對坐，或是泥馬已經變回光團，等著回他意識里了。

    林宿想著，一把推門而入——

    門開，卻看一人一靈氣氛和諧地坐在床邊。賀振翎舉著手機，雪泥馬還是孩童模樣，半邊頭發被撩了起來，做了個造型。

    林宿：…？

    聽見動靜，兩道身影齊齊轉頭。

    雪泥馬眨了眨，眉眼似乎變得跟賀振翎更像了點。林宿思緒都卡了一下，他遲疑地轉向賀振翎：

    “…你在做什么？”

    賀振翎自然地收了手機，“沒什么?！?/br>
    作者有話說：

    困(凝視)：我在外面建功立業，你在里面建模捏臉。

    第93章 集結令|這是怎么個事兒？

    林宿微一瞇眼, 捧起雪泥馬的臉。

    眉眼壓低了，明顯調整過。

    如果說之前幾乎是自己的縮小版，只隱隱透出點賀振翎的影子。那么現在一眼掃去，就能看出來是他兩人的結合。

    他扭頭凝視, “你……”

    賀振翎很隨意, “閑著也是閑著?！?/br>
    林宿贊嘆, “我在外面建功立業, 你在里面建模捏臉?！?/br>
    “……”

    “手機里是什么？”

    “捏都捏了, 干脆就記錄一下?！?/br>
    林宿伸手一戳，“我看看?！笔謾C遞過來, 他翻著里面新拍的照片，“…你不會還要發個朋友圈, 或者換頭像吧？”

    跟前笑了聲，“那倒不會?！?/br>
    賀振翎抬眼，正經道, “畢竟這世上, 還是正常人居多?！?/br>
    雪泥馬小聲開口：“他的意思是, 我們仨和易家都不是正常人?！?/br>
    林宿, “……”

    賀振翎側目提醒，“我聽得到?！?/br>
    雪泥馬驚得一抽：【嗝！】

    林宿抬手一拍, 把它拍回原型, 又把手機還給賀振翎。賀振翎眼底浮出淡淡的遺憾，收了手機, 拉回正題：

    “你在外面建立什么功業了？”

    林宿在一旁飄窗上坐下，團著雪泥馬, “我在和老易談四家同盟和三方會的事?！?/br>
    賀振翎眉抬起, “三方會？”

    日光從側面落進來, 林宿安詳闔目，“沒錯，獨立于兩大協會之外的‘民間’協會。培養更多做專項委托的天師，包括‘改命’這件事…不一定非要靠神力來完成了?！?/br>
    雪泥馬慈祥抬頭：【你沒給易家找到繼承人，但把他們變成了你的繼承人?！?/br>
    一只手熟練地捏住它的嘴。

    身旁靜了幾秒，忽而飄落一聲，“挺好?！?/br>
    林宿睜眼，就對上賀振翎低來的目光。沉靜的眼底莫名帶了點柔色，唇角輕彎：

    “我從以前就覺得，你該更珍惜自己?！?/br>
    林宿心頭一熱，羞澀垂眼，“你突然……”他頓了頓，又抬頭，“…什么以前？多久以前？”

    賀振翎笑了下，沒說什么，轉頭出去了。

    林宿：？？？

    房門“咔噠”一聲關上。

    他在飄窗上思索了兩秒，捧起雪泥馬：“他不會在我沉睡的時候，真的偷偷看過我吧？泥馬，你有什么頭緒嗎？”

    雪泥馬冷酷：【別問我，你沉睡的時候，我也睡了?！?/br>
    林宿遺憾嘆氣：“唉……”

    他嘆了兩聲，又隱隱覺得：“…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