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秋這邊暫時沒事。

    剩下的，就是工頭那里。

    林宿回去后，直接去了三清堰，敲開工頭家門。來開門的是工頭老婆，對方見了他一愣，神色微凝，

    “…小先生？”

    雪泥馬：【她上次見你，還叫的“大師”?！?/br>
    林宿說：他們大概也是一戶一師制。

    他開門見山，“我來看看人?！?/br>
    “誒…好?！惫ゎ^老婆便側身將他請了進來。

    進門，正遇上他們吃飯。

    工頭手里拿了個饅頭，見他進來，停下看了眼，“這是誰？”

    他對昏睡期間的事一概不知。

    他老婆就說，“是洵城的風水先生，也是來幫過忙的?！?/br>
    一聽洵城，工頭眉心就皺起來，“有什么事？”

    林宿掃了眼他的八字。

    果然是被改動過了。暉城協會強行撕毀契約，硬還陽壽，雖然也是“幫人”，但不付出任何代價——

    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他說，“與你交易的那只鬼，并非惡鬼。你們強行撕毀契約，需要供奉他10年，來積德還債?！?/br>
    工頭老婆一驚，“10年？不是都解決了嗎？”

    “你們是在知情的情況下做的交易，后面又反悔。強賣強退，易遭反噬?！?/br>
    “胡說八道！”

    工頭激動地一拍桌，“人暉城的大師都說了，這事了了。我現在活蹦亂跳的，人也好好的，你突然跑來說什么供奉10年。扯淡！我又不欠那鬼什么?！?/br>
    工頭老婆“誒”了聲止住他。

    又對林宿說，“就是啊，小先生。那邊說全解決好了，鬼也封了起來，再也不會作惡了?！?/br>
    林宿眉一挑，似笑非笑，“作惡？”

    他看人還要說什么，直接道，“那只鬼本來是可以取你性命的?！?/br>
    甚至如果愿意，暉城那些人也活不了。

    只是因為一直記著不要變成厲鬼，沉秋才從未真正動手。

    工頭被他說得怵了下，又揮手，“反正不可能！讓我在家里供奉一只鬼10年——”他說著忽而側目，狐疑道，

    “你們不會是想趁機斂財吧？”

    林宿搖頭，“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br>
    工頭，“……”

    工頭老婆，“……”

    雪泥馬輕輕點評：【這句話，確實挺氣人的?！?/br>
    林宿言盡于此，轉頭就走。

    工頭老婆猶豫了下，大概想到上次被救的事，又追了出來：

    “小先生，你別見怪。主要是10年…這也太長了！”

    林宿扭頭看著她，“命重要，還是錢重要。想好了之后再來找我?！?/br>
    他說完走了。

    -

    回到家里。

    林宿又給孟遠平發了消息，說三清堰的事他來接手，讓人也給暉城那邊說一聲。

    孟遠平的電話很快打來。

    “林小友，這事不是說解決了？”

    “沒那么簡單?！?/br>
    沉秋的身份不方便透露。

    林宿只說，“我會想辦法收尾?！彼D了頓，“我是好心勸他們，之后別再干涉?！?/br>
    現在剛找回愛人，陸衍周還沒工夫追究，之后就不一定了。

    孟遠平嘆了聲氣，“唉，他們還打算開表彰會，恐怕不會理會?！?/br>
    林宿溫和，“那就跟他們說，成功會像大禹一樣?！?/br>
    “？”

    “三過家門而不入?！?/br>
    “……”

    半晌，孟遠平艱難地回了句“行”，把電話掛斷了。

    這一路風塵仆仆。

    林宿掛完電話就去洗了個澡，等他出來將外袍隨意一攏，便看消息回了過來。

    孟遠平發了一串省略號，加上對方回信的截圖：

    “急了？”

    “各干各的，各憑本事?！?/br>
    “……”

    雪泥馬邊給人擦著頭發，邊盒盒一聲：【氣焰囂張，小人得志?！?/br>
    林宿贊嘆地抬頭，“難得你用對成語?！?/br>
    【…你打算怎么辦？】

    他將手機一關，平和，“如他們所愿，那就各干各的?！?/br>
    …

    表彰會的直播在下周三中午。

    林宿照例給賀振翎發了條消息：“周三中午，來我府邸一聚?！?/br>
    收獲了一串默認的省略號。

    隨后他又給陸衍周打了聲招呼，說是暉城有直播，讓人稍加關注。

    做完這些，他就安心等待周三到來了。

    很快到了直播當天。

    林宿趁著午休時間回公寓，他讓賀振翎到了直接進門，反正以對方的權限也不需要鑰匙。

    他回到公寓，推開門。

    熱鬧的聲音一瞬沖出客廳——

    “嘎嘎嘎嘎嘎……”

    “別客氣，你們也吃點這個！”

    “……？”

    林宿微微一凝，走了進去。

    一到客廳門口，只見里面齊齊坐了一排人。

    沉秋有些靦腆地坐在沙發上，陸衍周握著他的手，朝林宿禮貌地點了點頭；賀振翎長腿交疊，冷淡地靠坐在一邊；而另一頭的黑白無常正賓至如歸地撕開一袋奧利奧，發出一陣快樂的嘎嘎大笑。

    ……

    不大的客廳里，他居然看到了四個字：眾生百態。

    他目光定定地望去，“原來真正的同?？蜅?，是我這里?！?/br>
    賀振翎，“………”

    林宿看向不請自來的黑白無常，“他們就算了，你們怎么也在這兒？又休年假了？”

    黑白無常手捧零食，看著他不語，嚼嚼嚼。

    沉秋不好意思道，“是我和七爺說有直播，七爺又和八爺說了，然后他們一同邀請我們，來大人家里做客……”

    黑白無?？粗?，邊嚼邊拍拍身側，“還站著干什么？快坐?！?/br>
    林宿，“………”

    他深吸一口氣，“算了?！?/br>
    然后按著兩兩原則，坐到了賀振翎身側，身旁朝他看了一眼。

    林宿回視，“看著我干什么，投個直播?！?/br>
    賀振翎又深深投去一眼，隨后拿起手機熟練地在跟前投了個屏。

    客廳里靜了瞬，接著響起輕輕的抽氣聲。

    一道輕飄飄的聲音落來：

    “…我就知道?！?/br>
    林宿搖頭嘆氣，“大家都多心了?！?/br>
    “呵……”

    -

    投屏很快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