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奴良鯉伴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只是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問題出在他身上只出在他自己身上。 眼底浮現出濃重的苦澀與凄然,奴良鯉伴神情恍惚,如夢囈一般地吐出一句深刻心底的詩句:山吹花開七八重,堪憐竟無子一粒 心臟陡然緊鎖,巨大的自責和痛苦洶涌而來,將奴良鯉伴徹底淹沒。 這一刻,他好似沉在黑暗冰冷的水底,心痛到無法呼吸,身上所有的感官盡數被剝離。但在這樣極致的痛楚之中,奴良鯉伴卻并不想浮出水面,只想在痛苦中永墮水底。 夏樹:? 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吟詩的奴良鯉伴,夏樹被他的反應驚訝得合不攏嘴,簡直要給不按套路出牌的奴良鯉伴跪了:他真的完全搞不懂奴良鯉伴在想些什么,根本跟不上奴良鯉伴的思路。 夏樹本來在等奴良鯉伴回答他給滑頭鬼一脈種下詛咒的妖怪是誰,可他不僅沒等到答案,還眼睜睜地看著奴良鯉伴突然間心如死灰,神情恍惚、語氣縹緲地念起詩來。 此時,夏樹忍不住自我懷疑起來,到底是奴良鯉伴的思維太過跳躍,還是他長居西國、久不履人世已經落伍了,已經跟不上人界日新月異的發展,也跟長期生活在人界的妖怪有了代溝。 雖然奴良鯉伴的情緒很不對勁,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擊??杀绕痍P心奴良鯉伴,夏樹更在意的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正兒八經上門來拜訪奴良組不是來交朋友的,是有事找奴良組的妖怪幫忙。 糾結了一下,夏樹伸手推了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的奴良鯉伴,聲音很輕,表情明顯心虛地小聲問:那幫你壓制身上詛咒的報酬你還需要嗎? 要是奴良鯉伴對這個報酬不滿意,那夏樹短時間內也想不到自己還有什么籌碼能打動他,讓奴良鯉伴發動整個奴良組的力量幫他找人。 呆愣愣地抬頭看向夏樹,半晌,奴良鯉伴慘然一笑:就算你現在幫我壓制詛咒又有什么用呢,乙女已經不在了。 眼底流淌著深切的悲戚和痛楚,奴良鯉伴又自責又懊惱地喃喃低語:是我對不起乙女,是我有負于她。明明是我中了詛咒,明明是我的問題,最后卻是乙女背負著非議離開。 啊這 若有所思地眨了眨水潤清亮的貓瞳,夏樹有點明白奴良鯉伴這么痛苦的原因了:乙女是你妻子的名字,她是妖怪,你們成婚多年一直沒有子嗣,所有的非議和流言蜚語都沖著她去了? 嘴唇翕動著,奴良鯉伴沒有回答夏樹的話,只是痛苦而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奴良鯉伴的反應相當于默認,證實了夏樹猜的是對的,事情就像他說的那樣。 抿了抿唇,即使跟奴良鯉伴沒有什么深刻的交情,也完全沒有見過名為乙女的妖怪,這一刻夏樹也忍不住心生同情,為奴良鯉伴與妻子乙女的遭遇感懷不已。 節哀。良久,夏樹嘆了口氣,抬起手拍了拍奴良鯉伴的肩膀安慰道,逝者已去不可追,雖然你的妻子離你而去了,但你還是要往前看,要繼續走下去這么大一個奴良組等著你撐起來呢! 身體陡然僵住,奴良鯉伴猛地抬起頭看向夏樹。 即使奴良鯉伴此刻滿心都是痛苦,被悲戚的情緒籠罩著心情低落,也忍不住表情古怪地反駁道:乙女只是離開我了,并不是并不是 無意識地擰起眉頭,奴良鯉伴話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他不愿意說出后面的話。哪怕是對夏樹解釋,他也不想把死亡這個詞和妻子山吹乙女聯系起來。 夏樹:? 雖然奴良鯉伴話沒有說完,但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他的妻子乙女并沒有死,只是離開了,不在奴良組了。 對此,夏樹的反應是一臉懵逼,在和奴良鯉伴見面后,今天已經數不清第幾次感到無語。 既然你的妻子沒有死、還活著,那你把她找回來不就行了!夏樹這一次終于是沒有忍住,狠狠地翻給奴良鯉伴一雙大白眼,你的妻子只是離開了,人還好好的,你擺出一副心若死灰的死樣子是要做什么? 還沒有成年,心智尚未徹底成熟,戀愛神經完全沒有的夏樹無法體會到奴良鯉伴細膩豐富的感情,更不要說感同身受。 和奴良鯉伴的糾結躊躇不同,夏樹的思路簡單粗暴,直接就事論事地說:你把你的妻子找回來,我幫你壓制身上的詛咒,你們夫妻團聚然后孕育后代,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夏樹覺得奴良鯉伴有點蠢,這不是明擺著、立刻就能想到的事情嗎,他怎么就是想不到? 被夏樹點醒后,奴良鯉伴眼底浸透的凄然悲傷被生機勃勃的希望與期盼盡數驅散。 失去乙女后,這百余年的時光于奴良鯉伴來說不過是虛度光陰。只有找回乙女,再次與乙女在一起,他才覺得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了。 是啊,我該把乙女找回來。奴良鯉伴眸底漾起溫柔自信的目光,燦金的眼眸亮得驚人,清俊秀雅的臉龐上也露出瀟灑肆意的笑容來,我對不起乙女,但只有把她找回來,我才能彌補她,彌補她曾經受到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