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對此,夏樹免不了要多嘴問上一句,問問緣一對未來的發展有沒有什么考量,又有沒有什么計劃。 唔側過頭看向夏樹,耳上掛著的日輪花紙耳飾隨之微微搖晃,緣一深邃剔透的漆黑眼眸中流露出一抹迷茫,半是無措半是恍惚,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在這個時代,武士家族一旦誕生雙胞胎就會被視作是不祥之兆,因為雙生子在成年后很可能會相互爭奪繼承權,這會使得家族內部產生分裂,不利于家族的延續和傳承。 緣一是雙生子中的弟弟,出生額頭就長著奇怪的、像是火焰斑紋一樣的深紅色胎記,這讓他被父親厭惡,險些出生就被殺死。 若非緣一的母親發狂一般地竭力阻止,緣一根本活不到現在。 但為了防止緣一長大后與兄長爭奪繼承權,他的父親也早早決定了要在緣一十歲時送他去寺廟,從根本上杜絕雙生子爭奪繼承權、分裂家族的可能。 而即使沒有被殺死,被父親厭棄,被視作不祥之子,被剝奪了繼承權的緣一自小也過得不好,從來沒有享受過城主府公子的。 他住在只有不到三疊的狹窄屋子里,沒有仆人照顧看管,一茶一飯的待遇都與雙胞兄長相差甚遠,兩人的境況從出生起就是天差地別。 甚至緣一從小就沒有接受過什么像樣的教育,他不像嚴勝那樣有名師教導,完全是被放養的狀態他的父親已經決定在他十歲時將他送去寺廟,自然不會關心他的未來。 父親冷淡,仆人疏忽,母親重病纏身,就算有心看顧他也精力不足,自小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緣一不愿意開口說話,總是沉默著,甚至被無人誤以為是天生聾啞。 說起來,給緣一枯燥乏味的生活帶來不同,讓他的生活里出現亮色的人是他的雙胞兄長嚴勝。 對緣一心生憐憫的嚴勝會來找他玩,會溫柔地對待他,也會在被父親責罵后依舊違抗父親的命令來見他,送給他自己親手做的笛子,對他許下保護的承諾。 緣一垂下眼簾,濃密鴉黑的卷翹睫羽輕盈地上下撲扇著,遮住了眼眶中那對幽深剔透、宛如黑珍珠的眼眸。 回憶著往事,在想起兄長嚴勝后,緣一也跟著想起了一場與未來的目標有關的對話,眼底不由掠過一抹淺淡卻真實的溫柔。 那一天,兄長嚴勝在庭院里練習劍術,在知道嚴勝的愿望是成為最強的武士后,緣一出生以來第一次開口,他對嚴勝說:兄長大人,我長大后要成為第二強的武士! 因為第一和第二總是挨在一起,緣一想要自己的名字和兄長放在一起,被人相提并論,想要他們兄弟總是被人一起說起,當有人說起他們兄弟中的其中一個,總能聯想起另一個。 那我就做第二強的武士?;貞浿^去的那段對話,緣一情不自禁地喃喃開口,再一次說出了自己曾經許下的愿望。 夏樹:?困惑.jpg。 你剛才有說什么嗎?以為自己恍神聽錯了,夏樹挑了挑眉,求證地問了緣一一句。 從回憶中醒過神來,眼神不再恍惚茫然,變得明亮有神,像是被水洗過一樣的緣一點了點頭,一臉認真地說:我要成為第二強的武士。 額緣一的回答讓夏樹一時有些反應不能,遲疑著看了他一眼,才干笑著說,你有夢想、有目標當然是很好,但你這個愿望 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怎么會有人的愿望是成為第二強的武士啊,正常人不都會期盼著成為最強嗎?反正是希望能達成的幻想,那盡情許愿、盡情做夢才更合理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夏樹想得太多,他的直覺總告訴他,緣一會生出這樣的愿望,其實是受了別人的影響。 成為第二強的武士并不是緣一真正想要實現的目標,成為武士也并不是緣一真心想要做的事情。 但夏樹此刻并沒有點明這一點,并沒有把話說開他希望有朝一日,緣一能自己認清這一點,找到他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過上他真正想要過的生活。 他只是對緣一點了點頭,神情毫無異樣地笑著說:既然確定了目標,那你要努力了。 雖然對天賦異稟的緣一來說,成為實力強大的武士八成不需要太多的努力,但夏樹真的很擔心緣一把握不好那個度,直接成為了眾人公認的最強武士。 如果是那樣,那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緣一這么執著地想要成為第二強的武士,肯定有他的原因在其中,說不定就和某個夢想是成為第一強的武士的人有關。 如果緣一努力過頭,錯失了他想要的第二強的名頭,卻得到了他不想要的第一強的贊頌,那事情又會是怎樣的發展,那個想成為第一強武士的家伙又會是什么反應? 唇角不自禁地勾起了戲謔惡趣味的笑容,直到迎上緣一懵懂疑惑的表情,夏樹才勉強按捺下看好戲的惡趣味,手抵在唇上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 抬手拍了拍緣一的肩膀,夏樹推著他往前走,繼續跟上前面的智也和歌:既然你已經確立了目標,那你就從現在開始好好思考該怎么實現目標。 緣一一臉受教地點了點頭,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目光朝智也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