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是半妖。既不是人類,也不是妖怪。人類不肯包容,妖怪不肯承認,游走在雙方之間,永遠找不到歸宿和立足之地。 半妖似乎天生就是不被歡迎的:人類無法接受外表與眾不同的半妖,比起兇惡的斥罵和驅趕,其實下意識、近乎本能的排斥和警惕更加傷人,更讓人難以承受。 而妖怪也是不肯承認半妖是妖怪的一份子,再弱小的雜碎妖怪也會瞧不起半妖,輕蔑地恥笑說不過是個半妖,哪怕身為半妖的他一爪子就能抓死他們。 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不知是笑是哭的古怪表情,紅衣少年又喃喃著重復了一遍:不是妖怪。我們都不是妖怪。 說這話時,少年語氣艱澀,眼神古怪極了,神情中仿佛摻雜著濃重的自嘲。 我不是妖怪紅衣少年肯定了這點,夏樹反倒怔住了,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越發覺得他的腦子怕是有什么大問題,既然我不是妖怪,那你沖出來救我干嘛? 如果他不是妖怪,除妖師不可能傷害他,那少年有什么理由沖出來救他?如果他不是妖怪,少年又為什么對他那么好,對他沒有半點惡意? 回過神來,紅衣少年眼神復雜地看了夏樹一眼,低聲自語道:你不該擁有靈力這很奇怪 眼睛終究不如嗅覺可靠,少年覺得他可能對夏樹的身份有所誤解,便輕輕聳動起挺拔的鼻子,像狗一樣嗅起夏樹的氣味,認真地分辨起夏樹的氣息。 這一仔細分辨,少年看向夏樹的眼神就漸漸變得復雜起來,有恍然的明悟,有同病相憐的憐惜,有些許的欣慰,更有淺淺的羨慕和向往。 怎么了?夏樹看不懂少年的眼神,只覺得古怪極了,讓他不愿意深究。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夏樹想了想,覺得麻世應該要追上來了,沒有那么多時間再和少年打啞謎,不如直來直去地好。 身體往后一仰,夏樹一屁股坐在落滿枯葉的地上,抬頭看向銀發金眸的清俊少年,他歪了歪頭,笑著朝他伸出手:我叫夏樹你呢? 犬夜叉。沉默許久,頭上頂著一雙白色犬耳的少年才低聲說出自己的名字。 夏樹抬眸速度極快地瞄了眼犬夜叉的犬耳,了然地點了點頭:犬就是狗,而夜叉有吃人惡鬼的意思,也可指代妖怪。 所以犬夜叉這個名字的意思就是狗妖? 這還真是簡潔明了、通俗易懂。犬夜叉的父母可真是太會起名字了,他真的衷心希望除了犬夜叉以外沒有第二個受害者。 藏在銀發中的耳朵輕輕抖動了兩下,犬夜叉突然起身站了起來,背對著夏樹沒頭沒腦地說:我走了。 他已經想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夏樹確實和他一樣是半妖沒錯,但他體內的妖怪血脈被封印了,一直以來他都是以人類的身份生活在人類的世界里,被人類包容接納。 既然連除妖師都沒有認出夏樹的半妖身份,那他不帶走夏樹才是最合適的,有人接納了夏樹,給了他一處容身之地,那他該放夏樹回去。 你跟著除妖師走吧。背對著夏樹,犬夜叉語氣淡淡地告別,徹底打消了帶走夏樹的念頭。 一直緊追在他們后面的除妖師騎著貓又追了上來,他帶不走夏樹,而夏樹其實也不需要他拯救,他并沒有被除妖師控制、有生命危險。 恰恰相反,他帶著夏樹離開才是錯誤的選項。 跟著他一起走,離開人類的世界,夏樹大概只能和他一起過著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生活,無時無刻不因妖怪的欺辱、人類的排斥備受煎熬沒有這個必要,既然他作為人類活著,那就沒必要吃這份苦。 縱身跳到離地三四米的一根樹枝上,背對著夏樹的犬夜叉動作停頓了一瞬,緊接著不再猶豫,幾個縱身朝森林深處跳去,火紅的背影沒入到了一片晦暗的濃綠當中。 沉默著看著犬夜叉離開,夏樹微抿著唇留在原地,等待麻世和云母到來。 也許他該認真想一想母親紗織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來歷了。他一定和犬夜叉有共通之處,不然犬夜叉不會無緣無故地接近他,不會在誤以為他有可能遭遇危險后救助他。 嗚吼伴隨著一聲粗噶沉重的吼聲,四蹄纏繞著火焰的云母馱著麻世從半空落了下來。 從云母背上跳了下來,麻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到了夏樹身前,滿臉焦急,嗓音嘶啞地急促問道:夏樹,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夏樹收回目光看向麻世,神情平靜地沖他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受傷,犬帶走我的人并不打算傷害我。 犬夜叉將他帶走,從來不是要傷害他。就是剛才他們從樹上摔下來,犬夜叉都將他護著了,墊在他身下給他做了人rou墊子,他一點兒事情都沒有。 要說他受到的傷害,那大概就只有犬夜叉忙著逃跑時揍他屁.股的那一巴掌吧疼確實不太疼,但這是疼不疼的問題嗎? 這還是夏樹平生頭一回被人這么教訓,侑李、紗織,斑、泉奈,桔梗、楓誰都沒打過他,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沒教訓后,破天荒頭一回被揍了,還是揍的屁股,真的是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