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不能這樣做麻世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反對。 輕飄飄地睨了麻世一眼,夏樹并沒有試圖說服他,只語氣淡淡地說:重明城城主暴戾無度,如果用平民或者商人的身份向他獻寶,只怕會直接被他拖下去砍頭吧! 雖然他們可以逃跑,但那樣就拿不到賣掉四魂之玉的錢了。 夏樹可太了解那些肥頭大耳的貴族了,他們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所有地位比他們低的存在,不會對平民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只有無止境地壓榨、迫害和欺凌。 夏樹說的這些,麻世并不是想不到,但他仍舊持反對的態度。 他對假冒貴族這件事情充滿了抗拒,哪怕只是設想一下都滿心惶恐不安。囁嚅著,麻世一臉惶然,想要勸說夏樹放棄這個打算,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見他這幅模樣,夏樹不禁嘆了口氣。 他其實能夠理解麻世對這件事情的排斥,就像他明白為什么麻世那么不情愿將重明城城主選為四魂之玉詛咒的目標。 除妖師和他們忍者還真是有點像,明明擁有力量,卻將自己擺在卑微低賤的位置。對貴族誠惶誠恐、尊敬至極,很少起違背之心,甘愿為他們效力。 明明很多貴族除了所謂高貴的血脈外一無是處,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而除妖師和忍者完全有力量替換城主,但他們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么做。 在母親紗織的耳濡目染下,夏樹從來不覺得那些所謂的貴族高貴,值得敬畏,所以他實在是有些不能理解為什么忍者一定要做貴族的工具,除妖師又為什么一定要畏懼貴族,聽從他們的吩咐。 但現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夏樹拍了拍麻世的肩膀安撫他:你怕什么,又不是讓你假冒貴族,到時候你們假裝是我的隨從好了。要是擔心以后被認出來,那就使勁低著頭,把臉遮住。 夏樹就沒想過要麻世假扮貴族,別看他是除妖師的首領,但他說不定大字都不認識幾個,而他別的不說,至少在桔梗的教導下已經掌握了這里的文字,能附庸風雅幾句。 再者,夏樹在忍界時也是學過俳句的。雖然他在族中時調皮貪玩,不愛學習,文化課只學了個半吊子,但他不會作俳句,根據情境吟幾句裝點門面還是沒問題的。 麻世已經上了夏樹的賊船,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最后還是苦笑著妥協了,只再三叮囑道:我們都喬裝打扮一番,尤其是你,盡量將長相和特點遮掩,免得日后被認出來。 夏樹眨了眨眼睛,一點都不怕被發現,他的老本行是忍者,本就擅長偽裝。再說了,他的寫輪眼又不是白開的,不想讓人記住他的臉太容易了,直接用幻術催眠就是。 更別說重明城城主也活不了多久了,誰知道他能在四魂之玉的詛咒下撐多久,他有什么理由怕一個將死之人,一個腦滿肥腸、只知道魚rou百姓的蠢貨? 上午時分,本該熙熙囔囔、熱鬧非凡,如今卻蕭條冷清的城門口緩緩行來一列人。 走到近前,就見數名身材高大的隨從抬著一架似有兩轅的輿車朝城門走來,車駕附近還隨侍著十余位體格強健、精干英武的武士,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來人必定是一位貴族。 平民可不敢乘坐輿車,這是貴族老爺們的特權。 只見輿駕上跪坐著一位年約六七歲的男童,他身著黑色和服,在帳幕掩映下越發顯得纖細稚弱,周身洋溢著說不出的風雅貴氣。 守城的士兵遠遠地看到了輿車,當下就大開城門讓開路來,并不敢像對平民商旅那樣攔下來詢問一二,反而避之不及地退到一邊,臉上滿是恭敬順從的表情,態度熱情得近乎有些諂媚 這也許是因為重明城城主暴虐無度,肆意妄為,對屬下也動輒打罵砍頭,以至于城中的士兵對所有的貴族都懷有濃厚的畏懼之心,不敢輕易開罪。 即使如今正處于戰國亂世,但依舊存在有林立的階級,尊卑之序仍舊不可逾越,上下貴賤之分宛如一道鴻溝橫亙在普通平民與貴族中間。 憑著假冒的貴族身份,夏樹進城后很順利地見到了重明城城主。 在給自己編了個城池遭到妖怪襲擊不得不外出避禍的來歷后,夏樹就著避難的話頭將話題轉到了獻寶之上,言說他有一件家傳的珍貴寶物欲要送給重明城城主,與他結金蘭之義。 當然了,珍寶送是真的白送,但一旦結了金蘭之義,收了重禮的重明城城主當然要給出回禮,不然未免太過失禮,失了貴族風范。 第029章 29獻寶 來人,將那寶物取來,奉上給城主一觀。 夏樹語氣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換了身衣服,喬裝打扮成侍從的麻世便低眉順眼地捧著一個木盒從武士侍從的隊列里走了出來,朝坐著上首的重明城城主走去。 身材高大的麻世躬著腰,深深垂著頭,只讓人看到他的頭頂的黑發,臉使勁往里縮,就差差埋在胸口了。 緩步上前,麻世畢恭畢敬地將捧在手中的褐色木盒交給了同樣上前一步迎過來的城主近侍,確定他接穩了外表紋路低調典雅的木盒,他才默不作聲地退回到隊列當中。 夏樹展開折扇,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只露出敷過粉后越發顯得蒼白無血色的上半張臉。 因為粉敷得有點厚,他精致清秀的眉眼全都被遮住了,如果不仔細辨認,不太能看得清他的五官,下次迎面碰上怕是也認不出來,而這正是夏樹有意而為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