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艾米麗厚厚的嘴唇上下翻動,棕亮的眼睛中流露出善意的光芒,食指和中指并攏劃向嘴邊,嘰里咕噥模仿吃的姿勢:“manger!manger!” 這是雇主在電話里說了的,看著那個笨蛋別讓他炸廚房,順帶投喂早飯和中飯。 加小費。 意識到這是給自己吃的食物,蘭持猜測艾米麗的身份:傭人或者保姆。 守則里那些家境優越的alpha家中都有傭人,不過慕行的房子小,還每天都要著急忙慌出門上班,看起來就窮。蘭持很少往這方向想。 確認女人沒有惡意,蘭持點頭,端著盤子坐到餐桌前,將黑傘掛在椅背,斯文地吃了起來。 見蘭持吃飯,艾米麗松了一口氣。她猜測這個眼睛很特別的東方男人是雇主的小男友。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她又多看了蘭持幾眼,聳聳肩,咕噥了句,馬不停蹄開始做清潔。 魚排比慕行做的三明治好吃。蘭持的確餓了,但他吃得很慢,細嚼慢咽,便于觀察這位突然出現的傭人。 艾米麗看起來對家里十分熟悉,尊重主人家奇特的審美,不會動任何奇怪的擺設,只負責掃地、拖地、擦玻璃,手腳麻利。她黑色的胳膊在干活時肌rou一鼓一鼓,看起來有著蓬勃的生命力。 不過她偶爾也會小聲嘰里咕噥幾句,大概是抱怨,因為她彎腰從洗碗機里掏出了一個香水瓶:“ouf......” 她咕噥著起身,和清理出來的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起挑揀回門口的大黑傘里。 一碟子魚排蘭持吃了快半個小時。艾米麗打掃完廚房客廳,開始進臥室收拾。蘭持沒急著跟去,在餐桌上舔著勺子,垂眼思索。 “mon dieu!”房間里突然傳出痛呼。 艾米麗換床單時被枕頭底下一把掉下來的大剪刀砸到腳指頭,蘭持走進房間時她正舉著剪刀嘰里咕噥罵著,看見蘭持進來罵聲戛然而止。 看清她手里的剪刀,蘭持睫毛顫動一下。他不動聲色,恰到好處歪頭露出一臉疑惑:“奇怪,怎么會有剪刀?” 艾米麗打量他的神情,轉而確認罪魁禍首是可惡但大方的雇主,偃旗息鼓。她把剪刀揣進圍裙的口袋,準備待會兒也扔進大黑傘里,轉身嘰里咕噥墊腳去夠新床單。慕行的頂柜里床品只有黑和灰,上周是黑的,她的手摸向灰色那床。 她腳底下還有不知道哪里翻來的幾個黑色塑料袋,一個立著露出一角粉色布料,一個歪著,還一個扁扁貼在地板上,艾米麗一腳踩上,發出空癟的啪響。 艾米麗身高不夠,扶著頂柜搖搖晃晃。蘭持怕她被絆倒,走過去將那幾個快遞袋拎走。 順便看看里面是什么。 艾米麗拿到床單,抱在懷里朝蘭持笑,不過眼神中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芒,好像是揶揄? 蘭持沒理會,拎著那兩個袋子在床上坐下,拆開。 他猜測袋子里是球服之類的。慕行放眼望過去全是黑灰白色系的衣柜里,只有一排球服五顏六色的扎眼。蘭持便猜測alpha有收集球服的愛好,畢竟大部分直男也只有對著球服才能夸出粉色和熒光綠好看。 他一臉平靜地將袋子里的東西抖出:一件粉色波點圍裙,一件兔尾巴白絨邊黑色女仆裝,還有一個兔耳朵發箍啪嘰掉在腳邊—— 蘭持:...... 艾米麗終于可以痛快揶揄出聲:“ouf~” 蘭持彎腰把發箍撿起來,臉頰變紅。 ...... 花了三個多小時,艾米麗搞完衛生,又做好中飯,轉身要走的時候,蘭持起身攔住她。 蘭持已經可以確定艾米麗的身份,不是傭人,是一個來自異國他鄉、語言不通的勤勞黑人女性beta——也是慕行這樣囊中羞澀的上班族能負擔起的定期上門家政。 蘭持現在非常需要一本能轉換alpha文字和omega文字的詞典,所以他對著艾米麗,手指比劃出書本長方體的形狀,看起來像個盒子,他說alpha,omega,艾米麗一臉茫然。 蘭持找來紙筆,畫書本的形狀,在封面上寫下“書”字,又按記憶著在底下描出那種歪歪扭扭的alpha文字,中間連著轉換的箭頭。隨后遞給艾米麗一沓紙幣,是他這幾天從慕行衣柜的各種衣兜里翻出來積攢的。 艾米麗看見錢后眼睛一亮,瞬間明白,連連點頭:“ok!ok!” 蘭持松了一口氣:“謝謝?!?/br> 只要有了能轉換文字的詞典,他就能看懂這個家里的書,從而了解這個世界。 屆時他將不再只能依賴慕行提供的信息。 艾米麗關門的聲音響起,蘭持走到大黑傘跟前,伸手掏出里面那瓶快用空的香水,拖著步子,重新藏進廚房洗碗機。 半個小時后,艾米麗氣喘吁吁回來了。她推開門,興高采烈往蘭持手里塞了兩個粉藍色盒子,中英雙語,上面的文字蘭持這回倒是都認識——durex杜蕾斯。 艾米麗擠眉弄眼:“oh là là~” 蘭持靜默幾秒。 “唉?!?/br> 第20章 陳述事實 夜晚月上枝頭,慕行磨蹭著開車從車場離開。 他先送arthur回家,臨別前,arthur貼面跟他道別,說下次一定要再叫上他。 慕行面上友好微笑,心想只要他不酸啾啾念詩,一切都好說。 踩油門,轉方向盤,黑色的越野車行駛在郊區夜間黑漆漆的大道上。車廂里響起辟邪驅鬼、提升陽氣用的鳳凰傳奇,在躁動的音樂節奏中慕行扶著方向盤連連嘆氣,想起家里的蘭持,肚子里的臟器也變得酸啾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