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玥是在一個溫熱的懷抱里醒來的，她還埋在霍成的胸口，呼吸之間都是他身上乾凈又帶點慵懶的味道，像陽光灑進書頁時微微翻起的紙張氣息，柔得不真實

    昨晚的畫面還殘留在指尖，她動了動腿，腰間立刻被扣緊，他低啞的嗓音從頭頂落下：“醒了？”

    沉玥嗯了一聲，聲音還含著睡意，她仰起臉看他，霍成已經睜開眼，發絲有些凌亂，神色卻極安靜，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語氣溫柔得像晨光：“早安，女朋友?！?/br>
    她鼻尖一熱，笑著靠進他懷里

    霍成一手環著她，輕輕摩挲她的臉頰，“再躺一會兒，我去做早餐”

    沉玥看著他從床邊起身，套上了件棉褲，上半身肩頸的骨線隨動作微微起伏，她在他轉身前喊了聲：“我要半熟蛋”

    霍成偏頭看她，挑了挑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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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分鐘后，廚房傳來些許油煎的聲響

    沉玥靠在餐桌前，看著霍成把兩份早餐端上桌——煎蛋、牛奶，還有她喜歡的黑巧可可，吐司連邊邊都細心切的掉，連那顆半熟蛋的蛋黃都圓得像教科書里畫出來的

    她用叉子戳了一下蛋，眼神落在他清冷的眉眼，“你這廚藝，不開餐廳可惜了”

    霍成坐下，慢條斯理地幫她攪拌可可，語氣云淡風輕：“不是隨便的人都能吃到”

    沉玥心頭微熱，正要開口回話，手機忽然震了一下，是季淮譽的消息

    季淮譽：【青禾幼兒園的案子，有聽過嗎？】

    【情況比較特殊，會涉及部分社會性與制度問題，正在收集前期資料?！?/br>
    【如果你愿意，我們下午叁點見個面聊聊，地點是之前的咖啡廳】

    【不勉強，你有興趣再回我】

    沉玥盯著訊息，指尖不自覺緊了緊

    青禾幼兒園案前幾天才在新聞上發酵，是關于某私立幼兒園的疑似虐童事件，最嚴重的孩子甚至死亡。

    當事人年齡過小，證據取得困難，事情發不到網上后，輿論已經炸開

    這不是一個單純的學習機會，而是她即將面對的現實世界

    霍成注意到她神色變了，輕聲問：“怎么了？”

    她把手機轉過去給他看。

    霍成看完沒有說話，幾秒后才低聲開口：“想去的話就去，下午剛好有空，我送你?！?/br>
    沉玥點了點頭，先按熄了螢幕，吃完早餐后才把程式打開，指尖在螢幕上停頓了片刻，最后輸入回應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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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洛咖啡廳在律所旁一棟轉角老建筑內，黑白磁磚地與昏黃吊燈構成低調又復古的氛圍，午后陽光灑落，窗邊桌上的咖啡蒸騰出柔霧

    沉玥推門進來時，一眼就看到靠窗的位置上季淮譽已經坐著，他仍穿著一貫的深灰西裝，領口微敞，袖口自然挽起，正翻閱著一迭文件

    那種專注的神情與沉靜氣場，在四周的咖啡香與音樂中，像一塊不被擾動的寧靜礁石。

    她收了收心情走上前。

    “季學長?！?/br>
    他抬起頭，看見她時，眼神明顯柔了一點，聲音也不似法庭上那樣冷利，語氣平和：“坐吧，你來得剛好”

    他推了份文件到她面前

    “這是『青禾幼兒園案』的基本情況，我們律所目前承接的是受害家長聯合委托，案子不輕，也不乾凈?！?/br>
    沉玥垂下眼，翻開資料。

    首頁是一張張像是從監視器擷取下來的模糊截圖——畫面里孩子被拖拽、被強行喂食，有幾張甚至看得出明顯的肢體拉扯

    她微微屏住呼吸，往后翻，一份家長的手寫控訴信赫然出現，筆跡凌亂，字字帶著怒意與哀求

    「我兒子才叁歲，回家后每天半夜哭著說不要去上學……」

    「有一天他喊著肚子痛，我檢查才發現是很大片的瘀青……」

    「園方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一個好好的孩子，都不愛笑了……」

    沉玥翻著，指尖微顫。

    季淮譽的聲音在此刻低低傳來：“目前已知涵蓋五名受害兒童，年齡從叁歲半到五歲不等，其中最嚴重的五歲女童在幼兒園內身亡，官方初步通報為意外窒息，但女童母親提出質疑，并指控老師長期體罰，因為女童母親在網路發文，附有孩子身上的傷疤，輿論壓力激增”

    他潤了潤嗓子，語氣一如既往的沉穩，“幼兒園屬于高價私立機構，背后投資人牽涉到市內某企業高層，警方與社工部門似乎都有受到壓力，我們預計從『監控錄影義務』與『兒童人身保護制度疏失』兩點切入，但證據取得困難，涉案老師至今未配合調查，并聲稱所有畫面是被人情境剪輯與誤會?！?/br>
    沉玥攥著那封控訴信，喉嚨乾澀，一時說不出話來

    季淮譽望著她：“如果實習進來，這會是你第一個接觸的專案，不會要求你參與太多，但能夠旁聽會議、整理資料，慢慢適應節奏”

    他頓了一下，補了一句：“我記得你說過，想成為被聽見的人，而這案子里，有太多聲音正被刻意蓋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