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玥是被自己燙過頭的呼吸燙醒的。

    從那場夢里抽身時，她整個人像剛從水里撈出來，渾身濕熱，睫毛還在顫，指尖微微發顫。她蜷縮在床上，一動不敢動

    那夢太真實了，真實到霍成的氣息還貼在她鎖骨上，他的手還覆在她的大腿內側——聲音低啞、曖昧，像藤蔓一樣，一圈圈地纏上來

    “怎么會做這種夢…瘋了吧…”她翻了個身，整張臉埋進棉被里，感覺自己快熟透了，難道真是那張照片殺傷力太大，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

    她又癱著過了好幾分鐘，才狠咬牙，一把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

    ——不能再想了，她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立刻上網查最近的法院庭審。扎了個馬尾就出門。

    天剛亮，城市還懶懶地蘇醒，她擠進地鐵，整節車廂還帶著點清晨未散的霧氣。

    她坐在角落，攥著筆記本，目光卻始終飄在窗外掠過的高樓與行人上。腦子里，卻止不住地浮現霍成最后發的那句話：

    ——「還想再看點別的嗎？」

    沉玥咬牙，把那頁筆記闔上，像在狠狠甩開某個人的身影

    *

    法院的旁聽室不大，早到的幾個人已經落座。她選了最不顯眼的一隅，膝上攤開筆記本，手握著筆，卻怎么也靜不下來

    沉玥顧著低頭翻庭審資訊，直到聽到旁人小聲議論：“今天是J大那位學霸學長出庭啊…：

    她一愣，下意識抬起頭看向法庭入口

    門被人從外推開，一道高大修長的身影踏入室內，步伐從容，西裝剪裁俐落，氣場卻沒有一般律師那樣咄咄逼人，而是一種沉靜而銳利的壓迫感，像水流潛入深底，無聲卻無可忽視

    沉玥第一眼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那張臉映入眼中，她心頭一震——竟然是季淮譽？

    他是J大法學院的傳奇人物，當年拿下所有核心課程第一，畢業時更是以「全校最年輕模范畢業生」站上禮堂講臺演講，還被媒體專訪過幾次。隨著他的出現，整間法院像被什么繃緊，空氣靜了兩拍，幾道目光下意識跟隨他而動

    沉玥也抬起了頭

    他站在庭上，氣場沉穩，眼神銳利。開口時，她的筆便不自覺停了下來

    他說話不快不慢，措辭犀利卻又扎實，語氣沉著，卻帶著一種無聲的掌控力

    像手術刀，溫柔地切入問題核心，卻精準到讓人無從逃避

    沉玥屏住呼吸，像被什么攫住了似的。

    不是他的相貌，也不是他的聲音，而是他那種全然專注與清醒的狀態。那瞬間，她有些怔愣——她也想像他一樣，在這樣的場域里，成為被聆聽、被仰望的存在

    他站在原告席旁，翻閱文件的手指修長，開口時語氣清晰明快，聲音低沉溫和，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制力

    “…本案爭點，在于證據呈現不完全…”

    他講得精準，節奏分明，每一個反駁都擊中要害，對方律師說不了兩句就開始語塞。

    沉玥看得認真，就在她入神時，那道站在庭中央的身影忽然轉頭

    季淮譽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她所在的方向

    沉玥呼吸一頓，猛地挺直了背，手忙腳亂地垂下眼睫，她低頭，筆尖在紙上胡亂點了幾下，像是要掩飾剛才那一秒的走神

    但季淮譽的眼神只是掃過，很快便回到臺前，再次開口，語氣仍然穩如山石，沒有一絲起伏。

    *

    庭審結束后，她還沒從震懾中回過神，低頭收拾時，一雙鞋停在她面前。

    “剛剛聽的，有收獲嗎？”

    聲音熟悉，語氣溫潤中帶著一絲戲謔

    沉玥一怔，抬頭——

    只見剛剛還在律師席的男人走近，比記憶里更沉穩，眉眼柔和了些，卻也更深邃

    “…季學長？”

    他微微挑眉，眼底掠過一絲意外，隨即笑了起來，仿佛三月春水般溫潤：“你還記得我??？”

    “再重新自我介紹一次，季淮譽”

    她下意識站直了，“學長好，我叫沉玥”

    季淮譽看著她，眼神不經意地柔了些，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林老師前陣子還提過你，說現在的學生都浮躁，你特別認真…筆記寫得比他還整齊”他語氣淡淡的，卻帶點笑

    沉玥有點訝異：“學長知道我，不過林老師還記得我啊……”

    “記得，你可是他那屆里最愛夸的學生之一，我看過你的畢業論文和成績”

    季淮譽微微側身看著她：“我律所現在正好在做一個專案，如果你之后通過司法考試，有興趣可以過來實習看看”

    “那個……季學長”

    沉玥咬了咬唇，有點緊張地開口，“我知道這樣問可能有點唐突…但我能不能，借你以前準備司法考試的筆記看看？”

    她語氣里藏著一絲遲疑，又帶著難掩的敬意：“我一直有在準備考試，但有時候，還是會有些知識點沒能厘清，不方便的話...也沒關系的”

    季淮譽微頓，眼神落到她身上。那一瞬的靜默讓沉玥心跳有些快

    他沒馬上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勾起一抹輕笑：“筆記我沒隨身帶著，改天找時間拿給你？”

    沉玥難掩激動的加了他的微信，約好了下周在他律所樓下的咖啡廳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