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特從背包里拿出了一把長劍，遞到了小飛的手里，“你不是想為父親報仇嗎？”若小飛害怕了而拒絕，歷特自然也不會強求。

    但是當他決定要復仇的那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他遲早有一天要走上這樣的道路，所以是早是晚又有什么關系呢？

    小飛抖著手接過了長劍，揮舞了兩下，看看這把兵器是否順手。

    但李槐蘅多少還是覺得年紀這么小的孩子就這樣直面戰場的殘酷，對這個孩子來說太殘忍了。這才想起，歷特也到過戰場，甚至經歷過太多的戰爭，對歷特來說，這份殘酷已經習以為常了。

    李槐蘅卻還是為歷特心疼，為已經三十歲的歷特而感到心疼。

    李槐蘅默默地牽住了歷特的手，露出了一絲安慰的笑容。

    歷特并不覺得自尊心受傷，反而覺得李槐蘅那體貼的溫暖讓他感到心中一暖。

    李槐蘅忍不住搖頭抱怨道，“你的頭盔總是把臉遮住，這樣我可一點表情都看不到，萬一哪天你生氣了我都不知道?！?/br>
    歷特啞然失笑，說道，“我有什么好生氣的?！?/br>
    不過，歷特也就直接把頭盔隱藏起來了，露出了自己的頭，將李槐蘅牽著他的手舉起，放在自己手邊輕輕吻了一下，李槐蘅卻一直盯著歷特的嘴唇，怎么也轉移不開視線。

    而一下子反應過來的李槐蘅低頭看了看小飛那雙瞪大的無聲地詢問你們在干什么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有點帶壞小孩子了，連忙將手從歷特手里抽了回去，將重心放在了任務上面，“你帶著小飛往前沖吧?！庇峙職v特覺得難過，李槐蘅安撫地親了親歷特的臉頰。

    歷特盯著紅紅得像是吃了辣椒的嘴唇，那危險的眼神像是想把人整個吞進肚子里。

    法師一般站在后面，在能攻擊到敵人的范圍內便可，要不然脆皮的法師沖上去直接被敵人干掉了。

    他可不像營地里的法師，裝備著盔甲，而且九諸里的軍隊法師都是力量型法師，而李槐蘅則是個純粹的智力型法師，脆弱的不堪一擊，但是攻擊高的嚇人。

    “跟緊我?！睔v特低聲說了一句，便帶著小飛直接沖進了戰場，而李槐蘅則在后面施展著法術。

    戰爭陷入了白熱化的局面，雙方損失格外慘重，但人類這邊顯然更糟糕。

    李槐蘅眼睜睜地看著死去的士兵們因對戰爭的執念而化身為亡靈攻擊他們過去的伙伴，原本他們的敵人是亡靈，但卻因此變成了敵人的幫手，李槐蘅的表情整個繃緊，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停歇，只能不斷地消滅敵人。

    這片大陸，到底為何會產生亡靈？人死去的時候沒有怨念便不會有亡靈誕生，但為什么九諸大陸上會存在那么多的亡靈？到底是有什么東西放大了人類的執念？

    假若李槐蘅能知道這個答案，就不必在此對抗亡靈了。

    即使是亡靈那邊占盡了優勢，但還是被人類消滅得越來越少，亡靈的執念只不過是一種盲目的狂躁，而人類的執念才是最可怕的。

    而且，雖然亡靈大舉進攻，但從李槐蘅他們偷聽到的消息來看，整支亡靈大軍已經趕往黑暗森林了，這些被安排沖在前線的亡靈只不過是棄子罷了。

    果然，愈戰愈勇的人類發現亡靈們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等他們殺到亡靈營地的時候，發現他們的大本營早就被遺棄了，只剩下了廢棄的帳篷和篝火。

    這場仗他們打贏了，但知道內情的幾人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亮漲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回營地，臉上堆起了笑容和周圍的士兵們相互賀喜，但那眉宇之間一直有散不去的愁緒。

    李槐蘅和歷特帶著小飛便進入了亮漲的帳篷內，三人都閉口不談亡靈接下來的行動，這些事情已經遠遠不是他們能夠參與討論的了。

    李槐蘅將小飛推了出來，“這孩子想要跟在你身邊，不知道你能否收下他？”

    歷特推了推小飛，讓他主動一些。

    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小飛身上沾滿了血跡，臉上有一條血痕，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亮漲，他之前從來沒有見到過首領一般的人物，被歷特推了推，這才反應過，站直了身體，嚴肅地說道，“我一定會好好殺亡靈的?！?/br>
    亮漲被小飛這話逗樂，原本心底里的陰霾也散去了不少，笑得露出了牙齦，“好小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膽識和志氣，我可告訴你，戰場可不是糊弄人的?！?/br>
    歷特給他的劍一直被小飛握在手里，他舉起了沾上了幾絲血跡的長劍，發誓道，“我以劍來明志?！?/br>
    沒有多說，亮漲已經懂了這孩子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樣的一番熱血確實能讓人動容，李槐蘅能夠想到亡靈帶給人類的傷害有多么沉重，他不光殺死了人類，還將人類變成了如同他們一般的失去理智的存在。

    一個念頭很快在李槐蘅腦海中閃過，他卻并沒有馬上說出來，而是等亮漲客套完，便馬上道別要回去向李劍南匯報消息了。

    而小飛自然是送他們離開。

    直到小飛將他們送到了森林邊緣，這才停下了腳步，說道，“你們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br>
    李槐蘅看著他那雙專注的眼神，卻下意識地問道，“你父親死后，是不是也變成了亡靈？”

    見氣氛一下子凝固了，歷特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里，每個人死后都會變成亡靈？不光是人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