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他醉了還是很精明。 秦霽沒再問,扶著他慢慢站起來。 陸迢去了趟凈室,回來時房內留著一盞燈,掀開床帳,秦霽正側臥對著床榻里側。 “秦霽?”陸迢輕喚了聲,未有回應,秦霽已經睡熟。 陸迢在她身側睡下,翻身朝里,只能對著秦霽滿頭的烏發。 他今夜惹到她了。 陸迢知曉她早就想知道,可是要怎么說呢? 那些是他隱秘的心事。 相識之初,他只想得到她的人。到后來,他又覺得不夠安心,想要個能將兩人綁在一起的關系和由頭。 陸迢原以為,自己娶到她,便不再有憾。然而欲壑難填,真和秦霽成親了,他仍不知足。 不甘心和秦霽止步于此。 有了她的人,她身邊的位置,還是不夠,他還想要秦霽的喜歡,在意,和真心。 人心何其貪婪。 陸迢和秦霽親密過,也被她疏離過,對她的了解頗深。 秦霽性子溫柔和善不假,可這樣的人,偏偏最不容易把真心交付出去,里面裝著個冷芯子,遑論會喜歡上別人。 要得到她的喜歡,實在太難太難。 陸迢原不是愛冒風險的人,沒有成算的事情,他不常去做。然而這些自以為的原則,遇到秦霽后,通通變成了例外。 四年前與她和離,便是他押上算籌,賭得最大的一場。 今上動了心思,西南偏遠之地,一去便是幾年,他不得不走,可秦霽不必。 她好不容易才回來,不會為了他走,可就這么俄延在京城等他,也很沒有道理。 那時秦霽心中本來就沒有他,再獨留在這兒,豈非讓他們之間平白生怨? 她或許不會,但旁人定會加諸口舌。只要有那么丁點生怨的可能,都會讓陸迢極其不安心。 他想要她沒有顧忌,不受旁的干擾,好好在京城過和以前一樣的日子,再——偶爾想起他。 最后一條實在太難,他唯有在放她走的時候干脆利落些,忍下所有要問的話,叫她記得這一點好。 陸迢的贏面實在太小。 在西南帶兵,空下來的時候,將士們都在各處找人寫家書。他也寫了,只是一封半封地寫下去,怎么都是詞不達意,言不由衷。 那些信是怎么都不能寄給她的,一寄過去,他就要在秦霽面前原形畢露。只能寫一封,留一封。 陸迢閑下來的時候常常想她,對著那些信,卻找不出一個寄出的理由。 若是她在京城有了別人呢?李思言雖然能被他提前支走,可京城里的豺狼虎豹,何止那一只?若是沒人能攔下,又該如何? 陸迢不知道,只能少想一些,再少想一些。 直到那日拆開來信,他得知自己有了個女兒。 恍然不止有了給她寄信的理由,還有了去看她的理由。 到后來,秦霽一點點朝他走近,她走的又慢,又小,他看在眼里,卻只能站在原地等。 至少要等到她先認清她自己的心思,不再搖擺,不然那些憑空耗掉的時日便會毫無意義。 因著這些種種,他才不愿告訴秦霽。 不愿告訴她,他胸口新添的疤,是她的親爹爹,他的岳父大人傷的。 不愿告訴她,這幾年,他一直在讓人留心照看她金陵的師父師母。 陸迢這次不要秦霽因為旁的事情心軟動搖。 他要她明明白白,坦坦蕩蕩地喜歡他。哪怕這喜歡只有一點,尚且不及他的一半。 只要有就行了,陸迢想。 這次,他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