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世界因祂的意念而生,萬物皆在祂的腳下。 祂本當超脫在時間的長河之上,自有永有。 既然是如此,祂又為何不能俯下身,摘取兩朵同樣的,色彩并不相同的玫瑰。納在掌中,細細把玩呢? 祂的惡念與傲慢,較之以世人所想,所以為的,更加深重。 只是腳下踏出,便要將空間破開的那瞬間。祂感受到了拉扯,感受到了有莫名的力量,在將祂的步伐阻隔。 是路西法灑下的,那帶著詛咒與邪惡力量,在祂血rou中生出的花枝藤蔓。 在將祂的靈拉扯。 要使祂從高處落下。 但這又怎么可能? 即便是路西法以本體到來,全力出手...... 造物與神明間的界限,不可抹消。 祂的身側,有光華閃過。將這所有,轉瞬消散于無痕。 只是祂抬起了手掌,原本是要在臉側抹過。是要將路西法留下的掌痕,一點點抹消。 但在下一刻,祂卻是目光微閃,加重了那痕跡。 甚至于胸膛間,除了那被路西法掏出心臟的大洞,自行愈合以外。 祂以意念轉動,要使之更加慘不忍睹。但...... 祂想到了路西法的話語。祂的腦海中,回蕩過路西法的厭倦與嫌棄。 那跨越時間線而來的路西說,祂的樣子丑陋。 祂,已經是老了。 祂當真是老了嗎? 祂的這副模樣,這張皮囊,當真不叫路西所喜? 祂的心中,忽然開始生出幾分不確定。 雖然這并不影響,神明在將那從血rou中,生出的荊棘與藤蔓解決之后。劃開空間,向著自己鎖定的方向而去。 可是在腳下抬起又落下,出現在那水面之際。祂還是垂眸,望過水中倒映的顏。 祂的周身,有光華再次涌動。在祂的目光之間,將身形與樣貌調整。 使之呈現出最完美的狀態。最...... 符合那造物審美的,叫他所喜的模樣。 一切俱是在無聲息里進行。祂以腳踩過水面,手掌伸出,毫無滯澀的,將層層禁制法陣破開。 將那以手扶額,站立在水面的造物,攬入到自己懷中。 祂想,祂的路西,定是會愛祂,不會拋棄祂的。 只是當祂以龐大的意識探出,小心翼翼的闖入路西法與路西菲爾所在的那片意識空間當中,無聲息的出現之時...... “你在做什么,路西?” 第51章 路西菲爾的理智,在路西法的觸碰中潰散。 不得不承認,路西法確實是了解他的。甚至于較之以他自己,較之以此時的他,更加了解他的軀體。 他本應當對此感到惡心和抗拒。但事實卻是,一切在那高超的技巧之下,都似乎是可以被彌補。 遑論他們本就是一人,本就是同出一源。 自然知曉,該如何將自己取悅。 更不必說,他對路西法...... 如何呢? 他又有何等樣的立場,何等樣的言語,去將路西法批判? 去將路西法所要經受的種種,視作是理所當然? 他所有的堅持與堅守,在這來自未來時間線的自己面前,都是如此的渺小且不堪一擊。 他根本便無法提起更多的反抗。 一派光與影,一派濃重的墨色與黑暗之間。他只能是將手抵在路西法的胸膛之間,無助的望向虛空。 口中帶出一聲聲的,極細微的嗚咽。 “不要這樣?!?/br> 唇角輕喘逸出,他試圖將路西法說服。 他的掌心,風刃凝而復散。隔著衣料,貼近了路西法的皮rou。卻自始至終,都不曾落下。 更不曾將路西法的皮rou,甚至是衣料割破。 他的內心里,涌現出深重的,不知從何而起的悲哀來。 他分明是應該對此,感到屈辱和不喜的。 他應該將路西法殺害,將他的行為阻止。 以利刃刺入到路西法的皮rou中,割斷路西法的脖頸與咽喉,叫他再無法有任何過多的動作???..... 他茫然的瞪大了眼,有淚水在不知不覺中落下。 路西法抬頭,以唇在他那淚水滑落的臉側吻過。 將那淚痕吻去。 “行了,別哭了?!?/br> 路西法聲音暗啞,那雙泛著血色的黑眸之間,充滿了理性與克制。以及...... 以及什么? 是對過往自身的最后一點憐憫?還是眷戀? 抑或者說,他與路西菲爾...... 他與路西菲爾之間,又何曾有過區別? 俱不過是那所謂的,身不由己的玩物而已。 屬于路西菲爾的命運,已經足夠可憐,足夠悲慘。他又何必再插上一腳,再將路西菲爾的意愿枉顧,給之以痛楚? 那樣的結局,又何曾是他可以避免? 他說服不了路西菲爾。便如同是此刻的路西菲爾,同樣自顧不暇,卻又足夠決絕。根本便不可能,將那信仰與堅持舍棄。 所以他開口,將那堪稱是下流與摸索的動作停止。擁住了路西菲爾,將頭埋在路西菲爾的頸窩,悶悶道: “我不動你?!?/br> 不去動你,不去說服你。不去將你內心里,刻意忽視和遺忘了的真相揭露。只是...... “值得嗎?” 他問。似乎是在問過路西菲爾,又似乎是在問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