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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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陣成年的那一年,老館長過世了。 離開城堡的所有孩子們都匆匆趕回來,參加了老館長的葬禮。老館長沒有遺囑,但留下了祝福:他希望每個孩子都能平安幸福地度過一生,包括他的孩子和維蘭德的孩子。 有人到這個時候才知道,老館長竟然是維蘭德的父親。 那天下著小雨,黑澤陣打著一把黑傘,為維蘭德撐開。 葬禮上來了很多人。 老館長生前在那座小鎮的圖書館里待了三十年,整個小鎮的人幾乎都認識他,聽說老人過世后,都自發地來參加葬禮。葬禮上有個撐著傘的銀發青年,他沉默地站在那里,長發像銀色的極光一樣鋪開,被濕蒙蒙的雨浸潤。 等到人群散盡,天幕黑沉,這里只剩下他和維蘭德的時候,黑澤陣收起了傘,讓他們兩個一同站在雨里。 “維蘭德?!?/br> “……” 他側頭看向維蘭德,發現這個人沉默得可怕。葬禮由黑澤陣一手cao辦,維蘭德從始至終都有些出神。 倘若放在幾年前,這些事當然是維蘭德經手,黑澤陣什么也不需要管,維蘭德會為他做好一切的準備,更何況這是老館長的葬禮。 黑澤陣又喊了一遍:“維蘭德?!?/br> 站在他旁邊的金發男人開始嘆氣,將黑澤陣手里的傘拿過來,重新打開,撐好。黑色的大傘遮蔽了雨色。 維蘭德忽然抱住了他,抱得很用力,好像一不留神懷里的人就會失蹤。 “juniper,你想回去嗎?”維蘭德低聲問。 “回哪里?” “雪原?!?/br> 于是他們離開挪威,離開他們的城堡,坐上了去往格陵蘭的郵輪。 郵輪在海上航行,走得很慢很慢,似乎不愿靠岸。他們時不時下船,去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城市散步,從清晨走到黃昏,從街頭走到巷尾,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最后看著夕陽睡去。 六月份,他們到了格陵蘭。 帶著松木與雪海味道的風從遠方吹來,郵輪在岸邊???,游客們三三兩兩地下船,最后走下甲板的是一對父子。十數年前,維蘭德從格陵蘭帶走了“海拉的芬里爾”?,F在,他要……他也不還。 是“海拉的芬里爾”自愿跟他走的,憑什么說要還? 時隔多年,他們再次一同踏入海拉小鎮,當年居住在小鎮的居民早已所剩無幾,放眼望去看不到一個認識的面孔。只有到小鎮酒館的時候,酒館的老板多看了維蘭德幾眼,說您很像我以前見過的一個人,不過我應該是認錯了,如果他活到這個年紀,肯定不像您這樣年輕。 維蘭德就笑了一下,說我從來沒有來過這里,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 他確實沒怎么變老——黑澤陣在長大的時候,維蘭德的外表幾乎沒有變化,于是銀發的小孩慢慢從需要跳起來才能抓住他的頭發的高度長到比他還高一點,他們每年夏天拍的合影在城堡的書房里放了一整排。 他們在小鎮的酒館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告別人類的海拉,前往了屬于風與雪的海拉。 黑澤陣已經很多年沒回去過了,也從來沒跟維蘭德或者其他人說過他要回到雪原;他總是睡在城堡的一角,或許是書房,或許是大廳,也可能是主臥室,等醒來的時候他會望著窗外的風雪,慢吞吞地對維蘭德說“我餓了”。 他能吃維蘭德做的東西了,維蘭德問過他,他說習慣回來就好,剛開始是演過的,現在真的能吃。 風聲呼嘯,掀起地上的雪花,紛紛揚揚一片就像是還在下雪的日子。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原深處,看她封凍的血管與嶙峋的肋骨,看一片純白將她的臉頰覆蓋,看黃昏的陰影打在她的腳下。 “我以為你會找不到路?!?/br> 到小屋附近的時候,跟在后面的黑澤陣對維蘭德說。 一路上都是維蘭德走在前面,雪原里很冷,黑澤陣沒有說話。他自己不怎么在意,但如果維蘭德要回答他,那等到的時候維蘭德就要變成冰凍維蘭德了,所以到了小屋附近他才開口。 多年間沒人來,雖然那座雪原小屋還完好無損,里面的大多數東西卻需要換一換了。 黑澤陣推開門,看到一團灰白色撲了出來。 他伸手接住,發現那是一頭成年狼,個頭比普通的白狼要大,皮毛光亮,但并不兇。黑澤陣把狼放下,看向小屋內,發現了黑暗里更多的幽綠色眼睛。這里沒有被路過的旅人破壞,或者遭受熊的侵襲,多半是因為它成為了狼群的庇護所,又或者它們本來就住在這里。 小屋原本的主人并不打算趕走這群狼,畢竟在狼群的觀念看來,搶到了就是自己的,沒人拿等于是我的,別說主人不在了,就算主人就在他們面前,只要需要,狼群也是會去搶的。 狼群也沒有攻擊他。 黑澤陣蹲下來,摸了摸白狼光滑的后背,隨后聽到維蘭德說了什么。他沒聽清。 “什么?” “我是說,它們竟然沒有咬你,juniper?!本S蘭德回答他。 “它們也沒咬你,維蘭德?!?/br> “也許它們只是知道我們兩個都不好惹?!本S蘭德進了門,反手把風與雪關在門外。 “……也許吧?!?/br> 黑澤陣站起來,往小屋周圍看去,發現這里確實很需要打掃。 他可以住,但維蘭德不行,這個身體脆弱還怕冷的人非要跟他住在雪原里,也不知道是誰慣出來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