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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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橋町3丁目的高樓夾縫里,月光照不到的角落,被斷言已死的黑澤陣垂下眼瞼,將衣帽架拄在原地。 沉重的金屬架轟然落地,當的一聲響徹云霄,驚起了遠處淺眠的麻雀。 “你說得沒錯,‘琴酒’確實死了,3月25日當天,他走的時候,把車鑰匙給了你,說——” 那是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對話。 伏特加當然知道,琴酒不會把那些話告訴其他任何人。黑暗里的男人攥緊了手機,聽清朗的少年音經過機器的變化傳進耳朵,一字一句都像是對他的審判: “不要去洛杉磯、不要找波本的麻煩,以及最重要的,不要暴露你是……” 聲音戛然而止。 黑澤陣說到這里的時候忽然停下,墨綠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巷子里掃過,他蹲下來,將地面上的紙箱掃開,于是,正在運作的竊聽裝置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閃爍的微光極為刺眼。 他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將裝置狠狠捏碎,語氣淡漠地對伏特加說:“有老鼠在偷聽,待會再聯系?!?/br> 黑澤陣掛斷了電話。 環顧四周,這里是相當偏僻的小巷,他腳邊還堆砌著亂七八糟的雜物,想必已經很久沒人過來了,上次來的估計還是幾天前放竊聽器的人。 以人流量或者事件發生的可能性來說,選這里放竊聽器的唯一可能就是對方腦子進了水。 但黑澤陣從不相信巧合。 他在無人的黑暗小巷里站了很久,直到諸伏景光從剛才的案發現場追上來,喘著氣說警察已經把犯人帶走了,但還有一樣東西…… “犯人的兇器被你拿走了?!?/br> 所謂兇器就是黑澤陣手里的衣帽架,但他們兩個看這樣東西都覺得相當眼熟,黑澤陣沒說話,就把衣帽架給了諸伏景光,于是諸伏景光也沒說話。 這應該就是之前他們丟掉的那個衣帽架吧,畢竟這么沉的衣帽架現在已經買不到了。 黑澤陣并不關心什么案件,也不關心犯人最后會怎么樣,轉身往巷外走:“你回去找警察吧,我去散步?!?/br> 諸伏景光看了一眼時間。 凌晨三點,散步? 他果然是搞不懂黑澤的。但這個時間的夜晚確實很危險,所以他對黑澤陣說:“你小心點,別把路過的犯人打了?!?/br> 黑澤陣腳步一頓,沒說什么,走了。 …… 滴答,滴答。 黑澤陣的前搭檔伏特加正躲在洛杉磯的某個倉庫里,灰塵、烈酒和染血的繃帶散落在他周圍。從胸腹處覆蓋到左臂的恐怖燒傷毫無愈合的跡象,高燒和痛覺正在提醒他感染的風險已無可避免。 但他不能去醫院,那樣會暴露自己的行蹤。畢竟他是真的去暗殺了組織新boss然后僥幸逃走,不像以往一樣只需要跟著大哥就行了。他的大哥已經不在了。 可隨著那兩通電話打來,已經徹底封死的世界好像又給他開了一個新的、小小的希望的窗。 “大哥的兒子?怎么可能?!?/br> 他自言自語,扔掉手機,用手臂遮住眼睛,看向從倉庫的百葉窗邊緣透進來的一隙陽光;美國還在下午兩點,此時陽光正好。 伏特加很清楚大哥絕無養孩子的耐心和愛好,他毫不懷疑要是真的有人跟琴酒說“我們有一個孩子”,大哥最先考慮的事就是連孩子帶媽一起滅口。 就算那個女人是貝爾摩德也一樣。 就算是男的也一樣! 可電話對面的人清楚地說出了琴酒臨別時對他說的話,于是伏特加又想起了琴酒還在的時候,他曾經忽略的點點滴滴: 大哥有時候會在玩具店的櫥窗前駐足,就像是在給小孩子挑選禮物; (黑澤陣:那是給諸伏景光買的,他纏著我要新年禮物,謝謝) 大哥偶爾會單獨行動,不開他的保時捷356a,也不用伏特加跟著,問起來的時候就說是去散步; (黑澤陣:因為我是臥底,我去跟熟人見面交換情報了,謝謝) 大哥有次跟人聊起關于小孩子的話題,當時大哥說“這個年紀的小鬼煩死了”,但語氣卻沒那么不耐煩; (黑澤陣:伏特加,你知道得太多了,看來我還是滅口比較好) 還有…… 伏特加越想越不對,猛地坐起來。 “難道大哥真的有個兒子?!” 記憶里零零散散的碎片終于湊齊了最后一塊拼圖,得出來的答案讓人心驚:琴酒,烏丸集團的清掃人、boss最信任的代號成員、貝爾摩德都沒追到的銀發男人,冷酷無情就像是這個世界欠他七百億美金的大哥,竟然有個兒子?! 伏特加已經顧不上傷口的疼痛了,他手忙腳亂地撥開繃帶去拿手機,慌亂之中把手機推到了更遠的地方,于是他捂著傷口站起來,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終于摸到了已經落在陽光里的手機。 這塊手機還是大哥給他買的。 電話響了。 伏特加如獲至寶,接通了那個完全陌生的號碼打來的電話,另一邊果然是剛才聽到的少年的聲音。 自稱琴酒兒子的人開口:“伏特加,我知道你很難相信我,但——” 伏特加熱淚盈眶:“我知道,你就是大哥的兒子,沒想到大哥還有個兒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黑澤陣:??? 他就換個地方打電話的功夫發生了什么?誰在冒充伏特加?快點把真正的伏特加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