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斑駁地落在臥室的地板上。

    Lena醒得比平時早，睜眼的瞬間正好撞上身旁男孩熟睡的臉。Noah沒戴助聽器，睡得很沉。手臂下意識搭在她腰間，像是抱著什么珍貴的東西，眉眼安靜得不像那個總讓Lena擔心牽掛的少年。

    她試著輕輕動了一下，想起身，卻在移動的瞬間被他抱得更緊。

    “別走......”Noah夢囈般呢喃，聲音輕到幾乎聽不清，卻勾起她心底某一處柔軟。

    視線落在他安靜的睡顏上，Lena伸手描過他的眉，幫他理好凌亂的發。睡夢中的他似乎感受到Lena的指尖，貼得更近了些。

    最終她還是輕輕從Noah的懷里抽出身子。他的手不甘地動了動，像還想挽留。Lena只是按住他，替他拉好被子，動作克制又溫柔，沒有多余的停頓，然后轉身離開了臥室。

    洗了臉，換上家居服，泡了杯咖啡走進書房。Lena坐到書桌前，打開筆電。文檔停留在昨晚看的那一頁，是Ethan發來的初稿。

    她并沒有急著點進去，只盯著那行標題愣了幾秒，才慢慢開始瀏覽。屏幕上的文字一行行滑過，偶爾做下標記，偶爾只是手搭在杯沿，什么也沒做。

    直到臥室門輕輕被推開----是Noah。

    “Lena怎么醒得這么早？”Noah頂著一頭雞窩看著你，現在他的左耳邊帶著助聽器。

    “我正在看論文?！彼f。

    Noah點點頭，識趣地退出去，沒有多問。

    ?

    短信通知：

    Ethan：論文初稿我已經給你大致修改過，你再改一版發到我的郵箱。

    Ethan：今晚我會在家，等我。

    Lena：嗯。

    ?

    是心虛嗎？

    她腦中冒出無數種被Ethan撞破的場景。要坦白嗎？Lena懊惱地捏了捏鼻梁想緩解這種情緒，她只好把注意力拉回屏幕，用學術語言麻痹自己。

    Noah一天都沒有再出現，反而讓Lena更不安。只好走下樓，才發現半個月未見的男人已經在家。

    原來Ethan已經在家里了。

    他坐在客廳沙發上，和Noah談著學校的安排。Noah一副抗拒交流的模樣，眼神卻始終帶著深意地看著Lena。

    他沒有戳破你們的關系。

    Ethan拉過她的手，聲音溫柔：“累不累？昨天的診療還順利嗎？”

    Lena頓住，強撐著回道：“很順利，Noah很配合?！?/br>
    這句謊話說得太過生硬，連她自己都能聽出破綻。Ethan看著她，眼里沒有責問，只有某種你無法回避的耐心。

    “是嗎？”他微笑，卻沒有一點笑意。

    Lena感覺自己快要站不住，只能硬著頭皮道：“你先休息吧，忙了這么久一定累了?！?/br>
    Ethan沒有動，只是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輕敲膝蓋，像在計算什么。Lena轉身欲走，背后卻傳來Ethan低沉的聲音：“Lena，我們談談？”

    腳步一頓，Lena回頭看著Ethan。她又瞥一眼Noah，他低著頭，手指擰著衣角，像在隱忍什么。

    “現在嗎？”她問。

    Ethan點頭，語氣溫柔：“不會耽誤你太久的?！?/br>
    Noah站起身，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她朝Noah輕輕搖搖頭，他才不情愿地走上樓梯，一步三回頭。

    與此同時她明顯能感覺到Ethan的視線仍然黏在自己身上。

    等Noah徹底消失在樓梯盡頭，Ethan才開口：“你最近和Noah……還順利嗎？”

    Lena深吸一口氣，語氣盡量保持輕松：“我們只是例行的心理疏導，你也知道他比較依賴我?！?/br>
    他笑了，像是揣摩，又像在拆解著Lena話里的每一個字：“我當然知道。但‘依賴’和‘親密’，有時候只隔一層紙?！?/br>
    你心跳驟停。

    Ethan沒有繼續逼問，只走近兩步，拿起放在桌上的咖啡杯，看了一眼卻沒喝。

    “你知道我不是質疑你的專業?！彼f。

    她點頭回應。

    “我記得你一向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彼粗鳯ena，“但我發現最近的Lena，有點不一樣?！?/br>
    Lena強撐出一個笑：“是嗎？大概是太累了?！?/br>
    “我記得你以前最反感病人對你產生依附心理?！彼Z調平緩，“你說過，‘那不是治愈，是代入’?！?/br>
    她無言以對。

    Ethan終于移開目光，走向客廳的落地燈，順手調暗了光線。

    “別緊張，我只是想聊聊。也許是我最近給你的任務太多了？”他說，“你需要好好休息?！?/br>
    Lena站在原地，心跳亂了節奏，不知道該松口氣，還是更加不安。

    回到樓上，Ethan在主臥浴室洗澡，水聲持續。

    Lena走向過道對面的房門，正欲敲門發現門沒鎖，于是輕輕推開。Noah正坐在床上看著進來的女人，神情壓抑。

    “怎么還沒睡？”她問。

    Noah沒答，只朝Lena伸出手。她走過去，Noah扯了扯她的衣角，像只想留住她的小獸。

    “你今天不太開心?！彼曇艉茌p，“是因為我嗎？”

    Lena垂眼笑了一下：“不是因為你，只是我有點累?！?/br>
    他沒再追問，只是靠近Lena，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環住她抱了一下。

    他問道：“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Lena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道：“我該回去了，早一點睡好嗎？”

    他點頭。

    她幫Noah拉好被子，他順從地躺下。Lena剛起身，他忽然開口：“你明天還會來看我嗎？”

    站在門口的Lena頓了頓，才回頭說：“會的?！?/br>
    門輕輕帶上，她靠在門后，閉了閉眼，才找回呼吸。

    回到主臥，浴室水聲還在。Lena走到書桌前坐下，筆電還開著，文檔停在那一頁。

    她動手開始修改，光標在字里行間跳躍。

    不久，浴室的門開了。

    Ethan披著浴巾，肩上還掛著水珠，走出來時神情平靜。目光朝Lena身上停了一秒，她下意識坐直了背。

    Ethan沒說話，走向床邊，把毛巾搭在椅背上。然后才開口，聲音低?。骸斑@么晚不準備睡？”

    “論文還差一點?！?/br>
    他走近，站在你身后，看了一眼屏幕。沒有急著說話，像在評估Lena的專注，也像在按捺什么。

    “你寫得不夠清楚?！彼K于說。

    Lena偏頭看他，沒有辦法忽略他半裸的身軀，聲音微顫道：“哪一部分？”

    Ethan沒有回答，只俯下身，雙手撐在她的椅背兩側，聲音壓低：“我來教你改?！?/br>
    熱氣混著他尚未散盡的水汽一并落在Lena的頸側，她只覺得背脊發燙，卻動也不敢動。

    “這一句刪掉?！彼吐曊f，“太情緒化了?！?/br>
    她點頭，卻根本沒聽清Ethan講了什么。呼吸之間都是他剛洗完澡后殘留的溫度和氣息，Lena整個人像被困住一樣。

    Ethan的手落到鍵盤上，和她的指背輕輕擠在一起，一動不動地停了幾秒，像是刻意沒有繼續。

    那一瞬間的距離，近得像他只要再前傾一點，就能吻住自己。

    可他沒有。

    他只是盯著屏幕，一字一頓替自己改著論文，仿佛真的只是一個教授在指導學生。

    他指尖輕輕點在屏幕上：“這段引用太長，換一種方式整合進去，不然會顯得你只是在堆資料?！?/br>
    Lena聽見他的聲音，卻快分不清重點。他靠得太近了，連他皮膚上的濕氣都能感覺到，像是有意無意將她困在他和桌面之間。

    “重新組織語言，用你自己的話說一次?！彼麤]有后退，反而將聲音壓得更低，“我想聽你怎么說?！?/br>
    Lena嗓子發緊，不得不硬撐著回答：“我的意思是……這組數據支撐核心假設?！?/br>
    “哪個假設？”他追問，語氣不疾不徐，“你講不出來，就說明你根本沒理解它?！?/br>
    她咬唇，聲音低了些：“我知道，只是現在腦子有點亂?！?/br>
    他輕輕一笑，語調帶著一絲意味不明：“是因為我靠太近了嗎？”

    Lena沒有說話，他卻忽然抬手，順勢撫過她肩頭一縷發，手指停在她的鎖骨邊緣，輕輕地，像在確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