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學現在一個人待著？”沈祀問。

    周母點點頭：“對，她誰也不許靠近，一靠近就嚇得瑟瑟發抖。之前在醫院的時候，醫生和護士想給她做檢查都很困難?！?/br>
    沈祀與張風開對視一眼，后者小聲嘀咕：“怎么和林飛柏的情況不一樣？”

    “她怕不怕毛線？”沈祀又問。

    “怕什么？”周母詫異，“毛線？那東西有什么可怕的？”

    沈祀沒回答，轉移了話題：“除去不讓人靠近外，周同學還有沒有其他異常的舉動？”

    “異常？”周母皺起眉，半晌才一拍額頭，“有，她剛回來的時候一直在哼一首歌?！?/br>
    “什么歌？”沈祀與張風開異口同聲。

    周母仔細回憶：“你躲在哪里，看看你躲在哪里；柜子的上面躲著一只貓；椅子的下面有只小白兔，看看你躲在哪里……”

    女人望著女兒緊閉的房門，潸然淚下：“我和老周就這一個孩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周同學一個人待在屋里，您不擔心嗎？”

    讓精神病人獨處其實是十分危險的，一旦他們做出極端舉動，可能會來不及救援。

    周母抹了把臉，稍稍平復心情：“我在她房間里裝了攝像頭?！?/br>
    這也是無奈之舉。

    周母在手機上調出監控，然而屏幕卻一片漆黑。

    就在沈祀以為攝像頭壞了的時候，周母熟練地把監控調成夜間模式，絮絮叨叨地責怪：“這孩子又把窗簾拉上了，還不愛開燈?！?/br>
    “周同學怕光嗎？”沈祀冷不丁問。

    周母想了想：“也不能說怕，只是她似乎更喜歡待在黑暗的環境里?！?/br>
    沈祀若有所思，這時屏幕已經不再是全然的漆黑，亮起了淡淡的綠光，夜間模式下，能隱約看清周向晚房間內的布局。

    臥室收拾得十分整潔，一張不大的單人床，靠窗是寫字臺和書架，角落里立著衣柜，卻沒有女孩的身影。

    “人呢？”張風開疑惑地抓抓臉頰。

    下一秒，一顆碩大的眼球充滿了整個畫面，自內而外地注視著他們。

    “臥槽！”張風開一個激靈，“什么鬼登西？”

    “是我女兒的眼睛，她在貼著攝像頭看我?！敝苣敢呀浟曇詾槌?，聲音哽咽。

    沈祀奪過手機，敲擊兩下屏幕截圖。

    “你干什么？”周母語氣不善，眼前的年輕人剛才還挺有禮貌，怎么忽然如此冒昧？

    沈祀把截下來的圖片放大，指著上面一條清晰的灰色細線問兩人：“你們能看到這個嗎？”

    “??？”張風開和周母一臉茫然。

    “從這里到這里，有一條灰線?！鄙蜢爰毎椎氖种冈谄聊簧媳葎?。那灰線縱向貫穿了周向晚的瞳仁，讓她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怪異。

    “沈哥，你看錯了吧？哪有什么灰線？”張風開拍拍他的肩膀，“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沈祀深深凝眉，片刻后輕呼出一口氣：“也許?！?/br>
    他加了周母的微信，把這張截圖發到自己手機上。

    兩人在周家略坐了會兒，得知醫院的報告顯示，周向晚大腦和林飛柏一樣完好無損，便告辭離開了。

    “沈哥，現在怎么辦？”讓張風開捉鬼可以，真面對精神病人就完全抓瞎了。

    沈祀看了眼天色，太陽即將落山，頭頂的云層染上淺淺一抹金紅。

    “林周兩人在薩德福利院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想知道他們變成現在這樣的原因，只能弄清楚義工期間，福利院里究竟發生了什么?！?/br>
    “那我們去一趟薩德福利院？”張風開提議。

    沈祀走向地鐵口：“今天太晚了，先回去收拾一下，明早出發?！?/br>
    然而俗話說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天一早，沈祀就收到了周母發來的微信，說女兒好了。

    “周向晚好了？”張風開詫異，“精神病人還能自愈的嗎？”

    “不排除這種可能?！鄙蜢腚m然這么說，但大部分諸如恐懼癥之類的精神疾病自愈的幾率非常低，更何況是在這么短的時間內。

    出于醫生的職業道德素養，兩人又跑了一趟周向晚家，女孩安靜坐在餐桌邊，吃著mama做的皮蛋瘦rou粥。

    沈祀喚了她一聲：“周同學?！?/br>
    周向晚的反應有些遲鈍，過了兩三秒才抬起頭：“你叫我？”

    邏輯正常，吐字清晰。

    周母抱著女兒喜極而泣：“謝天謝地，我們家小晚終于好了。等過幾天閑下來，媽帶你去廟里上香，除除晦氣?！?/br>
    “嗯?！敝芟蛲砘乇ё∧赣H，輕聲答應。

    沈祀想了想，試探地開口：“我能問問你們做義工期間發生了什么嗎？”

    為了避免可能引起的應激反應，他刻意沒提到福利院的名字，誰知周向晚表現得十分坦然：“你是指在薩德福利院的時候嗎？”

    沈祀點了點頭。

    “什么也沒有?！敝芟蛲泶鬼?，“什么也沒有發生，孩子們很可愛，是我們自己嚇自己?！?/br>
    “失蹤的那三個人呢？”張風開忍不住開口，“他們去了哪里？”

    周向晚搖頭：“我不知道，警察沒找到他們嗎？”

    “沒有?！?/br>
    這起失蹤案歸城西派出所管轄，但因為近日流血事件頻發，派出所那邊警力有限，加上走失的又是成年人，小警員把福利院負責人叫去錄了個口供便暫時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