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眾人圍著圓桌團團而坐,蠟燭昏黃的光只照亮中間的方寸之地,四周晦暗不明。 “誰先來?”沈祀問。 馬樓迫不及待地舉起手:“我來我來,我提議的,我第一個講?!?/br> “行,你來?!?/br> 馬樓清了清嗓子:“我不是開了個小螞蟻公司專門給人占卜算命看八字嗎?故事就發生在我一位客戶家里。 那客戶姓王,年紀比較大了,叫她王老太吧。王老太家除了她自己外還有個老伴兒和兒子。 她那天來找我,是因為兒子談了對象快結婚了,想讓我幫忙挑個黃道吉日。 我要了他兒子和女朋友的生辰八字,結果一算,發現男方命里帶煞,父母早亡。王老太和老伴兒卻好端端地活著,就委婉地問了怎么回事。 王老太說,這孩子是他們領養的,爹媽確實已經不在了。 王老太原本還有個親生的小兒子,某次自駕游出去玩的時候意外發生了車禍,只剩下養子和二老相依為命。 那天我選好日子以為這事就到此為止了,誰知大婚當日,新郎忽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把新娘和王老太夫婦嚇得不輕,喜事差點變成喪事。 王老太認為是我挑的日子不好,犯了忌諱,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要我賠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br> “那你賠了嗎?”白心蕊忍不住問。 馬樓哼了哼:“當然沒有。我讓她去法院告我,看法官判不判?” 白心蕊:……好小眾的思路。 紀浮光壓低聲音對沈祀說:“我現在相信他是你四年的大學室友了?!?/br> 沈祀:? 一個不信世上有鬼,一個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的算命攤子,在迷信和科學間切換得如此絲滑,讓紀老師不由肅然起敬。 “后來呢?”溫良催促馬樓繼續。 “養子出院以后回到家,又草草辦了一場婚禮,這次總算沒再出問題。 不過自那以后,他每天晚上都被噩夢驚醒,夢里的景象光怪陸離,一直有個模糊的聲音在說,輪到你了?!?/br> 馬樓刻意壓低了聲音,不知從哪里刮來一陣陰風,吹得桌子中央的燭火亂晃,人影和家具的影子在墻上來回拉扯,恐怖氣氛直接拉滿。 膽子小的女孩們下意識往同伴身邊靠,紀浮光瞥了眼一旁的沈祀。 沈醫生兩只眼睛瞪得像銅鈴,不能說害怕,只能說聽得津津有味,聽得興致勃勃:“然后呢?” 紀浮光好笑:“不是不相信有鬼嗎?怎么愛聽鬼故事?” 沈祀振振有詞:“鬼是鬼,鬼故事是鬼故事,前者屬于封建迷信,后者屬于文學創作,完全不是同一個概念?!?/br> 紀浮光:……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馬樓于是繼續往下講:“那天,養子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連日來的驚嚇和睡眠不足導致他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妻子還在熟睡,他被嚇出一身冷汗,便輕手輕腳地走去浴室,打算洗個澡。 溫熱的水流沖刷在身上讓養子疲憊緊繃的神經放松不少,然而漸漸的,水變得越來越熱,越來越燙,短短幾秒鐘時間就成了滾水。 養子發出殺豬般的慘叫,他忍著被燙傷的劇痛想把花灑關掉,誰知開關忽然壞了,大量沸水迸射到他的臉上身上。 妻子在外面聽到他的叫聲,趕忙打開浴室門,養子還在不住叫著燙。 這動靜把隔壁屋的王老太夫婦也吵醒了,結果過去一看,浴室里冰冰涼涼的,別說沸水,連絲熱氣也沒有。 大家都說養子撞鬼了,可是好端端的怎么會撞鬼呢? 王老太請了天師到家里幫養子驅鬼,親子已死,就剩下這一個從小養到大的兒子。王老太心疼得不得了,花了不少錢,可惜一點用也沒有。 養子依舊做噩夢,依舊聽到有聲音在腦子里說輪到他了。 他不敢洗澡,甚至不敢上廁所,二十好幾的人了,只能屈辱地尿在褲子里。因為他曾在馬桶里看到了一張臉,那是他死去弟弟的臉?!?/br> 馬樓的故事停在這里,包廂里一片安靜。在場眾人不論男女汗毛都豎起來了,白心蕊臉色煞白,捂著嘴眼底滿是驚恐。袁亮不顧王昊函的嫌棄死命抱著他昊函哥的胳膊。 沈祀放在桌子下的手忽然被握住了,他看向身邊的紀浮光,后者也正好望過來,面不改色地說:“太嚇人了?!?/br> 沈祀:…… 你如果不是用這么鎮定的語氣說這話,可信度還會更高一些。 紀浮光的手修長斯文,骨節分明,掌心傳遞過來的溫熱觸感讓沈祀莫名有些臉紅。 之前未來商場的電梯出故障,為了緩解害怕的情緒他也主動牽過對方的手,但當時沈祀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他想了想,或許是因為現在知道了紀老師喜歡同性。代入一下,相當于一個直男和女生手拉手,那自己會覺得微妙也在情理之中。 再說作為月入兩萬的首席保鏢,雇主聽鬼故事聽害怕了,抓一下他的手怎么了? 沈醫生找到合理的解釋,心中一片坦蕩,眼神清澈地對馬樓說:“如果這個故事是真實的話,建議警方查一下導致弟弟死亡的那起車禍?!?/br> 馬樓啊了一聲:“小四,你懷疑弟弟的死不是意外?” 沈祀點頭:“不過我不覺得故事里的養子是撞鬼了。不少精神類藥物都具有致幻的效果,至于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也可能是食物中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