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沈祀眉眼微彎:“好?!?/br>    紀浮光發動車子,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和羅小姐很熟?”    沈祀系好安全帶,唔了一聲:“我和阿秀一個福利院長大的。不過她來得晚,我遇見她的時候,我五歲,她已經十三歲了。    不知道為什么,福利院的阿姨總忘記給她打飯,所以阿秀老餓肚子。我看她可憐,每次都會把自己的飯菜分一半給她。從某種意義上說,阿秀也算是我養大的了?!?/br>    青年的語氣里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惆悵。    紀浮光:……    把一名女阿修羅投喂大,沈醫生也算古今中外第一人了。    沒錯,羅秀是個阿修羅,外表美艷動人,實際易怒好斗,驍勇善戰,戰斗力比起黑白無常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想想沈醫生給餓鬼送的磨牙棒,養大一個阿修羅好像也不是什么多了不得的事情了。    “接下去想做什么?”紀浮光笑著問。    沈祀看了眼天色:“不知道現在去花愫裁縫鋪還來不來得及?!?/br>    雖說付裾鎩羽而歸后,短時間內再去楊思慕那邊的可能性不大,但他還是打算盡快了結這事,以免夜長夢多。    紀浮光微微一笑:“可以?!?/br>    紀老師說可以那必然可以。    半小時后,suv停在了花愫門口。    裁縫鋪還沒關門,付裾隔著窗戶和鄰居閑聊。他換了件青色的長衫,脖子上掛著皮尺,圍裙口袋里露出半截粉筆和剪刀柄。    “付老板,我來拿做好的衣服?!鄙蜢胄Σ[瞇的,看上去脾氣好得不得了,絲毫不見前日用殺蟲劑追著噴人的兇悍。    老裁縫臉上的肌rou抽動了一下,鄰居見有客來訪也不再跟他嘮嗑,半是羨慕半是嫉妒地說了句:“老付這生意越做越好了,什么時候請大伙兒吃個飯,沾沾光?!?/br>    付裾笑得比哭還難看:“一定一定?!?/br>    目送鄰居走遠,付裾迅速收斂了笑容,面無表情地瞥了兩人一眼,硬邦邦地說:“稍等,我去給您拿來?!?/br>    說完去了內室,走到半途,老裁縫猛地轉過身,身后沈祀正靜靜望著他。    付裾強忍住心中的怒意,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聲音發沉:“客人,我說了讓您稍等?!?/br>    沈祀從書包里拿出楊思慕的那件芍藥花旗袍,刷地抖開:“為什么想到用人皮做旗袍?”    付裾臉色大變,強自鎮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沈祀嘖了一聲,死鴨子嘴硬。    “這旗袍是你做的沒錯吧?如果我把它送去醫院做dna鑒定,你說會不會檢測到黃月紅的dna?”    人皮搞成這副鬼樣子,沈祀自己也不敢保證是不是還能驗出死者的dna,但他覺得付裾也不知道。    老裁縫一口黃牙差點咬碎,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不著痕跡地往后退,隨即一個閃身拐進內室,跑了。    這次不用擔心會摔斷腿,沈祀毫不猶豫追了上去,裁縫鋪的內室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被付裾當成了起居室。    這鋪子開了幾十年,付母死后,花愫的生意越來越差,付裾根本沒錢重新裝修,因此還是舊時的風格。    堂屋地面鋪的青磚,幾把不值錢的復合木椅子東倒西歪,玳瑁色的珠簾被風一吹互相碰撞,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沈祀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極其濃烈的香味,很快他找到香味的來源——一個不起眼的香爐,香爐擺在木頭茶幾上,裊裊青煙正不斷從里面溢散出來。    他一臉嚴肅地走過去,打開香爐蓋子。    “小心?!奔o浮光忍不住提醒,“這香可能有問題……”    沈祀從書包里拿出礦泉水,把還在冒著火星的香料澆滅了,隨后微微松了口氣,疑惑地看向紀浮光:“什么?”    紀浮光:“……沒什么?!?/br>    消防隊欠沈醫生一個最具防火意識獎。    兩人穿過堂屋,掀起還在晃動的門簾,昏暗的房間內,付裾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鏡前,小心翼翼地描畫著眼線。    他的外貌和穿著沒有任何變化,體態和表情卻跟原本的老裁縫完全判若兩人,溫婉柔媚,風姿綽約。他哼著民國時期老滬城流行的小調,聲音又尖又細。    “付裾”看了眼鏡子里的沈祀,幽幽嘆了口氣:“外面的香對你果然不起作用。你有殺蟲劑,我打不過你?!?/br>    沈祀皺眉:“沒有殺蟲劑,你也打不過我?!?/br>    “付裾”:……    “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沈醫生認真詢問。    “付裾”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么?”    “就是你人格分裂的癥狀?!鄙蜢虢忉?,“是不是經常會出現記憶缺失的狀況?比如明明在吃飯,回過神來卻已經睡完午覺了等等?!?/br>    “付裾”涂口紅的手一抖,他古怪地看著青年,指了指自己:“你以為我人格分裂?”    “不然呢?”沈祀反問。    “付裾”深吸一口氣:“我沒有人格分裂?!?/br>    沈祀點頭表示理解:“科學研究表明,有八成以上的病人都不知道自己患有此種病癥?!?/br>    “付裾被鬼附身了?!薄案恶铡庇弥讣饪ゴ竭叾嘤嗟目诩t,朝他露出詭異的笑容,“我就是那只鬼?!?/br>    “鬼?”沈祀倒抽一口涼氣。    “付裾”顯然很滿意他的反應,話也多了起來,“對,我叫蔡文蘭,是付裾已死的母親。小裾從小就沒什么縫紉天賦,他對車感興趣,可他爹早死,我一個寡婦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哪還有多余的錢買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