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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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訴云懂了盛燁霖的意思。 他在責怪他。 的確如此。 偏鷹目的眼型讓男人的囂張和霸道彰顯顯的淋漓盡致。但他的瞳孔卻是極致的黝黑,仿佛兩塊深不見底的黑色寒淵,裹挾著厭惡。 容訴云斂容低語:“微臣有罪?!?/br> “你是有罪?!笔盍乩湫?。 容訴云腦子昏沉,默然不語。 對方卻不喜這般沉默:“朕給你七日期限,這批災民你須盡數處理好!否則朝中有的是狀元郎替你的位?!?/br> 這便是明晃晃的斥責。 這是一位殘暴的君主,大盛的君王,是砍了無數兄弟頭顱,才能登上皇位。這樣殘暴和血腥,換來的自然就是前朝文臣的厭惡和不喜。容訴云的父親和幾位伯伯和叔叔也如此,領著一眾文臣,將那飽含勸導的疏言如雪花般一封又一封的落下。 然而無用,它們只會被投入火爐。 容訴云的父親,伯叔俱是文臣,在世時功名顯赫,桃李滿天下,大哥另辟蹊徑走上武將之路,戰勝邊疆敵族后,又作為使臣出使。 但兩條路都是末路。 文臣泣血老病死,武將馬革裹尸還。 容訴云先見父親和伯叔憂心朝堂,郁郁而終,后見兄長攜槍御馬興然出使,卻尸骨無存而歸。 所有人都離他而去。 或許,等著他的,會是比父兄更早的病亡。 - 返回途中,林沐一路上又是問詢又是擔憂。 容訴云靠在馬車的軟墊上,哪怕里面爐火旺,容訴云也寒凌凌的。哪怕抱著個金絲軟錦的湯婆子,容訴云的眼皮子上下耷拉著,昏昏欲睡,卻又寒氣透骨,如同入了魘,低迷體乏。 馬車壓了雪,沙沙的聲響又將他徹底帶入夢境。 又是,一個重復的夢境。 容訴云夢里看到父親伯叔被打壓,門下桃李被砍頭,看到兄長出使屬國被親信刺殺,尸體在皚皚白雪中凍的冰寒。 一切好似是意外,但又不是。 因為在朦朧的夢境里,容訴云總能發現來自背后的爪牙,還有那些似是而非、如夢似幻的書信,每一封都從宮中飛越而出。夢到最后,出現的都是陛下那張冷酷絕情的臉。 帝王威武霸絕,在容氏名帖一一劃下鮮紅的朱砂印記。 容訴云聽。 他說:“死?!?/br> 即便是夢里,容訴云也盜汗不休。 - “大人!大人!醒醒!” “大人又起熱了!燙得很!姜大夫快來看看!” 夢境幽遠,容訴云低迷不清。 眼皮子宛若兩片沉重的黑鐵,睜不開,很快,他發覺手腕處似有一陣刺痛劃過,劇烈而熟悉,大概是在針灸。 很快,容訴云重新續上了力氣。 “大人,大人你終于醒了!” 容訴云低眉瞧著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腕骨,面色寡情地下了吩咐:“你和老管家準備著,把府中的所有賬本、地契、房契都尋出來?!?/br> 容氏很有家底。 百年的大家族,歷經七朝,現在所有的底蘊都鋪陳在容訴云面前。 容訴云足足兩個時辰才記錄好。 容訴云這才停筆。 揉捏著酸澀不已的手腕,手腕的皮膚白皙到近乎變成透明的樣子,青色的經脈耀武揚威盤落在上面,好似隨意一把利刃都可以輕易劃破,然后血濺當場。 終于安置好一切,容訴云想到了什么。 片刻之后。 老管家已結舌哽咽,他抹了抹眼,原本還算好聽的聲音瞬間枯敗如殘枝:“公子,老奴不走,老奴要一輩子守著容家?!?/br> 容訴云輕笑:“我知道,但我更希望老管家你能頤養天年?!?/br> “那大人你呢?”林沐紅著眼睛打斷了容訴云。 “我?” 容訴云望過去,林沐的眼睛紅紅的,看向他,眸中都是不舍。 “我啊……” 容訴云低眉瞧著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腕骨。 他已經活不長了。 - 起初只是咳嗽,夜里難眠,到了后面就變成了時不時的咳血??粗状杀K里氤氳著的鮮紅血絲,容訴云淡然失笑。 可不管容訴云如何病重,他也該上朝。 好幾日不曾在朝堂露面,與容訴云不對付的官員提著眉眼,吊偷摸摸的給容訴云上眼藥。容訴云之前請的是病假,他們只當容訴云是在府享福。哪怕容訴云乘坐馬車前往城墻觀望,也能給容訴云歪曲成世家公子的驕奢yin逸。 不過容訴云本來就是這般。 容訴云看向他們,如青竹般雅致端方:“容氏一族滿門顯赫,底蘊之豐富自然可讓微臣揮糜,更不提微臣是父親母親的老來子,又有疼愛微臣之兄長,當真打小從金玉罐子里長成,甚至害怕微臣瞌睡受傷,這些金玉罐子都要被套上精致柔軟的繡花蜀錦?!?/br> 這些朝臣顯然想不到容訴云會這樣。 他平素雖然牙尖嘴利,可不曾當中顯耀家族背景。要知道,他們這位陛下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名士。 他們知道的事情,容訴云自然也知道。 但不等他們駁斥容訴云的失禮,容訴云已經上前一步。 容訴云不去看高臺上的君王,他一字一句,拿出不屬于他這破爛身子的鏗鏘力道,沉言上疏:“啟稟陛下,城郊難民,臣俱會一一安置妥當,如若不成,臣且自請去官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