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了年牧歸事務繁忙，有時候一天都見不著人，如今有空閑了，能這么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逛逛，許昭覺得很滿足。

    還沒一起這樣逛過街呢。

    想到這里，許昭心里美滋滋的，一把抓住了年牧歸的手牽著。

    方才嫌熱的是他，這會兒牽手的也是他，年牧歸只能笑笑，可不敢再揶揄他。

    畢竟自己吃著軟飯呢。

    “相公，咱們再買點酥糖帶著吧，雖然...”

    旁邊突然一陣驚呼，許昭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年牧歸一把拽過去，護在了懷里。

    一聲馬啼在頭頂閃過，許昭下意識閉上了眼睛，手里緊緊抓住年牧歸的胳膊。

    旁邊人群里一陣驚呼。

    上面掉下來幾片菜葉子，落在許昭腳邊。

    直到年牧歸拍拍他肩膀，在他耳邊說聲“沒事了”，許昭才睜開眼睛。

    他定了定神，才知道是有馬沖撞了街上的攤販。

    那老伯挑著兩個大筐，裝得滿滿都是青菜，叫馬一下撞飛了。

    好在年牧歸反應快，一手接住差點掀翻的竹筐，一手護住了許昭。

    “哎喲，多謝大人多謝大人，”老伯連連作揖，“要不我這兩筐菜便都撒了?！?/br>
    身后，那騎馬的人旁邊的隨從道：“聽你這話，是怪罪我家大人的馬撞了你的筐了？”

    這老伯大概是附近的農家，哪里弄得清誰是誰，便通通都叫“大人”，轉身又作了個揖，道：“不敢不敢，都是我沒拿穩，大人莫怪?！?/br>
    馬上那男子冷哼一聲，用手一指，問道：“你方才叫那漢子什么？”

    老伯急忙道：“我老眼昏花，認不得貴人，若是叫錯了，大人您莫要怪罪?！?/br>
    那男子道：“老不死的，你聽好了，這松南縣里，只有我們鄒家能稱‘大人’！”

    “哎，是是，”老伯連連點頭，“見過鄒大人，見過鄒大人?！?/br>
    那姓鄒的又指了指年牧歸，道：“你這漢子是哪家的，做什么在這兒擋路？”

    這話一說出來，許昭都替他捏一把汗。

    這姓鄒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官，竟然不認識年牧歸，還敢用手指他。

    真是活膩味了。

    不過，年牧歸倒是沒有發作，撣掉身上的一根菜葉子，拽著許昭走了。

    “你不生氣？”許昭有些吃驚。

    年牧歸笑笑，“咱又不是大人了，生個什么氣?！?/br>
    “還以為你要過去撕了他呢，”許昭拍拍胸脯，“還嚇我一跳?！?/br>
    “不過，那姓鄒的是什么官，竟然不認識你？”

    “看打扮，應當是縣衙里的官差吧，”年牧歸道，“我只知道，松南縣丞名叫韓俊馳，沒聽說什么姓鄒的，想必是陛下掌權，將他調走了吧?！?/br>
    “哦，”許昭不好插嘴這些事，“走，咱們買酥糖去！”

    在鎮上玩了好大一會兒，等回到府里，已經是下午了。

    許昭在外頭走了大半天，又沒睡午覺，這會兒又累又困，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

    “去睡會吧，”年牧歸道，“眼睛都睜不開了?！?/br>
    “你陪我睡嗎？”許昭道。

    “明兒再陪吧，”年牧歸哄著他進屋，“前頭有些東西，我去收拾收拾?！?/br>
    許昭打了個哈欠，蹬掉鞋子，躺到床上閉上了眼睛，“好，你去吧，我睡著啦?！?/br>
    說完沒一會兒，還真的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年牧歸給他蓋了層毯子，便上前院去了。

    院子里曬著不少書，都是母親留下來的。

    他叫人把書收好，又進去檢查了一遍，才關上門出來。

    “我出去一趟，”他吩咐身邊的侍衛，“夫人若是醒來，便說我上街去了?！?/br>
    “是?！笔绦l道。

    宅子后面靠山，山下有片樹林，年牧歸去的時候，已經有人在那里等著了。

    見他過來，轉身拱手道：“主子?！?/br>
    “嗯，”年牧歸點點頭，“方將軍離京了？”

    “不錯，”那人道，“自從主子走后，朝中那些人便藏不住了，方將軍升了御林軍首領，連葛莊都做了尚書郎?！?/br>
    “朝中追隨主子的人頗有不滿，幾個將軍甚至嚷嚷著不干了，杜丞相雖一心為朝廷，卻也當廷頂撞了陛下幾回，罵得難聽極了，陛下很是下不來臺，一氣之下，便叫杜丞相回府了，說是他年邁體弱，要多修養，這幾日不必去上朝了?！?/br>
    “嗯，”年牧歸笑笑，“朝中那么多官員，都不及杜丞相有骨氣?！?/br>
    “主子，”那人道，“朝中如此混亂，您可要出手？”

    “不急，”年牧歸道，“回去告訴他們，莫要心急，如今陛下掌權，他們即為人臣，便要盡本分聽命令，不可隨意惹事?！?/br>
    “知道了，”那人道，“主子放心?！?/br>
    年牧歸點點頭，又道：“最近總有人在我宅子附近晃悠，可知道是誰派來的？”

    那人道：“屬下查過了，是裕王爺留下的幾個死士，大概是要尋機會進府?！?/br>
    “主子您看...”

    年牧歸掀起眼皮，道：“殺無赦?！?/br>
    “是?！蹦侨说?。

    年牧歸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拎遠些再殺，別嚇著夫人?！?/br>
    “是?！蹦侨说?。

    中午吃得太撐，許昭這一覺沒睡很久，半個時辰便醒了。

    醒來便去前院找年牧歸，沒找見人，聽說是上街去了，便在院里的秋千上坐著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