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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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確診半個月之后的一天午夜,寧柯做了自己那比游標卡尺還要精準的一生中最為叛逆的一件事。 他挑了自己車庫里顏色最為張揚的一輛阿斯頓馬丁,速度飚到一百八十邁,直直沖上了空曠無人的跨江大橋。 他翻過護欄,幾乎沒有猶豫,便一躍而下。 當江風呼嘯著穿過他的耳畔,撫過他的發絲,那一刻,他居然是快樂的。 原來自由便是這般滋味。 所以,現在又是怎么回事,這是哪兒?那些人又是誰? 溺水造成的暈眩感還沒有完全褪去,寧柯垂下眼,白到發光的陶瓷洗手池讓他眼前發昏。 而下一瞬,太陽xue便傳來一陣蜇人的痛意,他半點沒設防,緊咬的牙關間溢出了一聲悶哼,整個人不受控地順著光滑的臺面倒了下去。 陌生的記憶在自己腦海中如同波浪一般翻涌。 這時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竟是穿越到了前一陣子一位來實習的秘書小姑娘剛和自己分享過的一本都市爽文里,還是那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反派配角。 那個小姑娘還曾和自己打趣:“您可得好好看看啊,寧總,萬一哪天就穿越了呢?!?/br> 他那時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就打發她出去打材料了。 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 但寧柯從前對娛樂活動都沒什么興趣,更別說花好幾天看一本幾十萬字的網絡小說了。 結合著原主的記憶,他發揮自己的專長,對現有的信息進行了統合。 這本書里的寧柯是個孤兒,但天資卓越,十歲那年被謝家現任的掌權人謝明玨收養,悉心栽培,最后在二十二歲那年出任謝氏集團行政總裁,自此穩坐高臺,在西京呼風喚雨。 可惜在二十四歲這一年,也就是今天,謝明玨找到了自己在外流落十八年的親生兒子,馬上就要接回家了。 那便是這本書的男主謝行。 這對原主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作為一個合格的炮灰反派角色,為了起到促進主角最終的成長和強大的作用,他用著名義上的兄長這個擋箭牌對謝行動輒打罵虐待。 謝行念高中的時候原主雇小混混威脅他,來實習的時候找人陷害他,給他扣上莫須有的罪名,犯了錯就罰跪,連飯也不讓吃,這都是常規cao作。 后來,謝行自立門戶,在生意場上將原主殺了個片甲不留,最后成功讓董事會投票決議,讓他卷鋪蓋滾蛋了。 至于結局,應該也很慘吧…… 真是個很狗血的故事呢。 那股痛意來得快,去得也快,寧柯的視線終于重新清晰起來,柔和的暖黃色燈光在他眼前晃動,此時他整個人都半跪到了觸感冰涼的瓷磚地面上,只有細長的手指死死扣住水池臺面。 寧柯慢慢給自己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讓后腦枕在大理石洗手臺上,被西裝褲包裹著的長腿隨意舒展,手背虛虛地搭在額前。 他腕上戴著的手表表盤磕在了太陽xue上,冰冷的金屬讓頭腦清醒了一些,他閉著眼,呼吸有些急促,半晌,卻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上輩子,他的一言一行都是為了成為一個優秀的家族繼承人,但那些財富與地位,在最后也沒幫到他分毫。 甚至在他待在醫院的那段時間里,他名義上的父母也沒有來看過他一次。 人死如燈滅,直到生死之際,寧柯才明白,那些東西他既帶不來,同樣也帶不走,人活一輩子,還是自己活得自在最重要。 如今既然老天開眼,讓他重新活了一次,那他必然不可能再重蹈覆轍。 …… 一門之隔的包廂里面,高分貝的搖滾音樂依舊熱烈地響著。 段原手里夾著根煙,皺眉盯著不遠處緊閉的房門,香煙都燃了好一會兒了,他才想起去撣一下煙灰。 容色清純的年輕男孩兒手里端著一杯香檳,湊到段原身邊,嗓音恬淡:“段公子,這是在看什么呢?” 段原偏頭瞥了他一眼,男孩兒便極有眼色的接過了他手里快燃盡的煙,摁滅在煙灰缸里。 他這才接過男孩兒手里的香檳酒,仰頭喝了一口:“看你們寧總干嘛去了,是不是掉廁所里了?!?/br> 聞言,男孩兒下意識就縮了縮脖子,即便在西京這個寸土寸金,豪門權貴如過江之鯽的地界,寧柯這個名字也是不容小覷的。 他是頂級名門謝家的養子,在二十二歲那年正式接手了早在上個世紀就在納斯達克敲鐘上市的謝氏集團,這兩年,謝氏在這位年輕總裁的帶領下,風頭正盛,所有公司都是擠破了頭想和他合作。 除了地位之外,他商城上的手段也極為凌厲,為人處世淡漠無情,像是一臺只為工作而生的智能ai。 許多人私下都說他就是謝明玨手下養著的一條瘋狗。 但也只有膽子私底下說說罷了。 所以即便他今年只有二十四歲,和西京那群紈绔的二世祖們同齡,也沒人敢在他面前招搖。 也就只有寧柯的發小,也是做了他許多年同學的段原,有膽子調侃調侃他了。 段原顯然看見了男孩兒瑟縮的動作,他搖著細長的酒杯,漫不經心地嗤笑了一聲,沒多說什么,卻是想起了剛剛寧柯離開時淺淡的笑意。 他和他這位朋友相識已經十來年,自認已經摸清了他的脾性,所以自然也知曉,寧柯這人感情似乎生來就是淡漠的,利益至上,冷心冷情,是個優秀的商人,卻談不上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